賈環端著茶杯,站在木窗前看著庭院中的雨。
沈遷剛剛離開。
自十九日的接風宴之後,賈環以一句“寸寸山河寸寸金”引領的風潮,那耀眼的光芒似乎歸於平淡。他的日常時間又轉變為繁忙的後勤調動。
瓜州前線已經開戰。齊總督手握4萬4千京營,外加2.6萬輔兵。依城列陣,局面佔優。大戰開始,後勤壓力不小。
但是,整個西域畫圖的一角,已經舒展開!他運糧完成,在軍需官的位置上,算是站住腳跟。再進一步,則是接管整個西域的輿論宣傳。這是齊總督和幕僚們都認可,並交給他的權力。
此時繁忙的情況,要等胡熾抵達敦煌才會緩解。他才能騰出手做其他的事情。胡錢王十天前,就帶著隨從從長安啟程出發。將於二十六日抵達。
賈環看著庭院裡稀疏的樹木。心中思索。
他習慣於從平平無奇,變得萬眾矚目!同樣習慣於從舞臺的中心,迴歸於落幕後的平淡。
潮起潮落!
這是一個男人在經歷無數烈火的錘鍊後,應該有的氣度、格局、思想。
沈遷剛走。他所反饋回來的資訊,令賈環感受到些挫折。但,爭取與舊武勳集團有關聯的將校的支援,並不是他當前迫切的任務。他在西域要呆三年。還有時間。
當前最迫切的任務,應當是協助齊總督徹底的握有兵權。更直白些:廢除副將苗騏在軍中的影響力。
這不僅僅是話語權,兵權之爭。這是路線之爭!對胡兒怎麼可以懷柔?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人民的殘忍。胡兒殺漢民時,可曾感念曾被放過的恩德?
以武止戈!以殺止殺。
那麼,第一步,應該是什麼?
賈環身後傳來腳步聲,龐澤一身青衫走進來。他中等身材,大鼻短鬚,面向醜陋。但才華橫溢。曾經在書院中綽號的“鳳雛”。時年已經快三十歲。時光荏苒啊!
“子玉,你找我?”
賈環微笑著招呼龐澤落座,說道:“士元,晚上你陪我一起去郭家走一遭。”
龐澤微怔,隨即仰頭大笑,“子玉,你是想…,哈哈!痛快!大丈夫當如是。”
他猜到賈環的意圖。
…
…
郭家,是敦煌本地的大族。民族,漢。在敦煌繁衍近百年。家族人口近千。擁有多處田莊,經營著絲路上的茶馬貿易,糧食貿易。
郭家在敦煌的住處,位於離城三里的郭家村中。村落分佈在山坡、平原、河流旁。人煙稠密。農民在田野中忙碌著。小雨中,充滿了詩情畫意,如若塞上江南。
郭家嫡支、族長郭綸的府邸位於郭家村的東頭。高門大院,屋舍靜雅。優美如畫。
但此刻,午後時分,寧靜的郭府正廳中,氣氛極其的壓抑。
胖胡商骨利正高坐在椅中,蠻橫的道:“郭族長賣糧,得了大把的銀元。賺的盆滿缽滿。而我們幾家囤積的牛羊卻開始在掉膘,每天都在損失。這筆賬難道不該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