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響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天祈止步不前,舉目向前眺望,只見一個龐然大物緩步向這邊走來,看那東西足有兩丈來高,額頭凸露,曲捲的紅髮散披在肩,頭生雙角,青面獠牙,一對圓大的眼珠突暴的幾乎要擠出眼眶,坦胸露乳,赤著雙腳,亦是一身青色,只下身穿了一條黃葛短褲,也是破破爛爛的,右肩上扛著一柄大銅錘,足有千斤餘重,原來是一個高大的巨人,面目猙獰,一副夜叉鬼的模樣。
這巨人一步一頓地往天祈身前走來,眼睛四處亂瞟,像是在找尋什麼東西,只是不往地下看。天祈心道:“過路的吧?”往旁邊讓了讓,他倒不是怕阻了這巨人的行路,他只是擔心一不小心被這巨人踩成了肉餅。待那巨人走近他身前他才看清楚原來這巨人的腳踝上還套著兩個大銀環。
忽然那巨人在天祈跟前停了下來,轉著腦袋四處亂張,自言自語道:“哎?在哪兒呢?怎麼找不到?”
天祈站在這巨人的身前還不及這巨人的大腿高,真如小貓臥在老虎身側。
那巨人自言自語的嘮叨了一陣,忽地彎下腰來,盯著天祈哈哈大笑,道:“就是你吧,小不點。”天祈冷不防被這巨人嚇了一跳,身子一抖向後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顫著聲音道:“你……你是在……找我?”
那巨人道:“不是找你還能找誰?小不點,你行啊,連我都驚動了,啊呸。”說著朝天祈吐了一大口口水。天祈身子一閃,向旁跳開,怒道:“你幹什麼?我又沒招你。”只見那口水“滋滋溜溜”,在地上印了一塊大黑印,竟是帶有強巨的腐蝕性,天祈心裡猛然一驚。
那巨人道:“你沒招我?你知道我是誰嗎?”天祈道:“我又不認識你,怎麼會知道?”那巨人一怔,有些氣惱的道:“嘿!你……好好好,小娃娃沒見識,我不怪你,我來告訴你,我就是十大陰帥之首的鬼王,這下知道了吧。”
天祈低聲自言道:“哼,長這麼醜怪不得叫鬼王,還不如牛頭馬面呢。”鬼王怒道:“臭小子,你說什麼?”天祈的聲音雖小,可還是被鬼王聽在了耳裡。就在這個時候,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道:“真不害臊,誰給你封的十大陰帥之首。”隨後另一個聲音道:“就是,你這樣說把我們擺在了哪裡?”
天祈扭頭看去,只見兩個人影倏忽閃動,每一次閃動便向這裡近了十多丈,轉眼間兩個人影便到了眼前。看那兩人都做獄卒打扮,披散著頭髮,手持一塊木牌,左邊那人的木牌上寫著“日遊”兩個字,右邊那人的木牌上寫著“夜遊”兩個字,這兩人便是十大陰帥中的“日遊神”和“夜遊神”。
日有神道:“鬼王,你敢不敢把你剛才那話當著大家的面再說一遍。”鬼王咧嘴一笑,道:“嘿嘿,嘿嘿,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你當什麼真呢。”夜遊神道:“就是嘛,十大陰帥什麼時候排過座次,怎麼?就是這小子嗎?”說著看向天祈。
鬼王還沒有回夜遊神的話,又有一個聲音傳來,道:“你們三個跑的挺快呀,也不等等我們。”另一個聲音道:“怎麼?你們想吃獨食?”這個聲音甚是細膩,竟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三陰帥連同天祈一齊向聲音來處望去,只見六個黑影從三陰帥後方而來,兩飛四走,剎那間便近眼前,那飛在空中的兩個黑影也落下地來。
看那六個的打扮,其中一個身材黑小矮胖,天祈識得正是不久前在鬼門關外見過的黑無常。在黑無常的旁邊站著一個人,身穿月白長袍,身材高瘦,細如竹竿,面色慘白的甚是瘮人,猶如砌牆的石灰一般,一條一尺餘長的鮮紅長舌提溜在胸前,頭戴尖頂官帽,上面寫著“一見生財”四個字,左手拿著一條黝黑的鐵鏈,右手持著一根鬚須縷縷的白色哭喪棒,天祈心想:“這應該便是那黑白無常中的白無常了。”
站在白無常身旁的是一隻花斑豹子,只見它後腿直起,搖身一轉,身上裹著一層藍色的光芒,光芒退去,竟變成了一個絕色嬌媚的豔麗女子。看那女子身材高挑,膚色奇白,長眉細眼,鼻子嬌小玲瓏,腳穿一雙齊膝的黑皮筒靴,腰圍一條豹皮小短裙,上身只穿了一件豹紋圍胸,其他地方的肌膚具是暴露在外,一條長長的豹尾甩在身後左右搖擺,淡綠色的長髮隨肩披散,容顏娟好之極,微微一笑當真是魅惑眾生,看了便不想在挪開眼睛,只是那一對晶瑩發亮的深綠色眼瞳給人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不覺地讓人心裡發寒。
這女子便是十大陰帥中的豹尾,同鳥嘴,魚鰓,黃蜂並稱四大陰帥,掌管著陽世獸類的生死。
豹尾的身旁站著的便是鳥嘴,只見他身高丈長,膀闊腰圓,四肢粗壯,一身橫肉加身,雙腿足有水桶粗細,兩條手臂也有大碗來粗,背上生著一對黑色的羽翅,看上去似有鋼鐵般堅硬,棕色的頭髮平平整整的只有三寸長短,兩束焦黃的長眉向上飛揚,長著一個長長的鳥嘴。專管禽類的存亡。
鳥嘴左旁的是魚鰓,身子較常人為矮,卻又比黑無常要高,深藍色的臉面連同整個頭部都是藍色的,頭頂油光鋥亮沒有一根毛髮,塌鼻子,深眼窩,寬闊的嘴巴整個一蛤蟆嘴,上身穿著一件灰布短袖,下身穿著一條麻布短褲,四肢坦露在外,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青白鱗片,背部生著一道寬厚的魚鰭,面部死僵,木木訥訥,猶如死屍的臉一般,要不是兩個腮幫子一鼓一鼓,還真看不出他還活著,手裡攥著一對雪亮的小銀錘。專司水族的生死。
在魚鰓的旁邊站著的正是黃蜂,身子細長,兩條長腿就佔了身子的大半還要多,肋旁共生有六隻手,身披一件透明的披風,在他落下地時天祈看的分明,他這披風可以兩分,在他飛起時披風一展便是一對翅膀,落一地來一合便似一件外衣,當真神奇。蠟黃色的面容瘦的皮包骨頭,高高的顴骨向外凸起,頭頂上兩邊溜光,只中間有一道灰白色的短髮好似刷鞋的刷子一般。蟲類的生死全由黃蜂把控。
天祈瞧著這些人怔了片刻,心道:“這些人的長相當真奇怪的很。”
只聽夜遊神道:“哎,怎麼就你們六個,那兩個呢?”夜遊神所指的自然是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並稱一陰帥,加上牛頭,馬面,鬼王,日遊神,夜遊神,豹尾,鳥嘴,魚鰓,黃蜂,稱之為地府十大陰帥。
白無常道:“秦廣王派他們兩個去守鬼門關,想是沒有聽見號令。”白無常因為紅舌頭阻礙說話口齒不清,帶有咂舌音,“秦廣王”聽來像說“參廣王”,“兩個”聽著像是“浪個”,“想是”說成了“桑思”。
鳥嘴“哼”了一聲,張著洪鐘似的聲音道:“只怕他們兩個在睡懶覺吧,就這麼一個毛孩子也犯得著驚動我們,真是一群飯桶。”黃蜂的嗅覺甚是靈敏,吸著鼻子嗅了嗅,道:“別太大意了,我聞到了十八騎士的氣味,看來已經遭了不測,這小子有些能耐。”鳥嘴嗤笑一聲,輕蔑地說道:“那幾個廢物也值得一提?”鬼王道:“行了,行了,都別說了,咱們還是商量一下誰先來吧。”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竟視天祈如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