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充當錄事,狄仁傑直到把案卷的文書都整理好,才去到內堂,聽眾人說起今日的事情。
“教化之過,李錄事難辭其咎。鄭某以為,刺史在將此事上書之時,不妨細細言明李錄事德行。據我所知,李錄事並非像坊間傳聞那般,每日在衙門裡不眠不休的處置公務……”
說話之人,乃是參軍鄭崇質。
這一番說辭,可能在場的諸人都能想到。
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所以這麼長的時間,竟是沒有一人提起李思維的德行一事。
開口的幾個人,說的都是李思維至情至孝,請求蘇鵬在上書之時,為李思維立德。
當然,最重要的兩個人,黃軍和李孝廉均未開口,兩人都是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哪怕鄭崇質剛剛的話,也不過是讓兩人抬頭看了一眼。
“李思維,為官多年,一直以來,嚴守禮儀孝道。”見眾人不再言語,司馬黃軍開口說話。
只是他一開口,便讓蘇鵬覺得有些可笑。
不過,緊接著,黃軍的話就讓蘇鵬皺起了眉頭。
只聽黃軍接著說道:“誠然,李思維心中悲痛,可是他今日的行徑,仍是有些不妥。
……與情,可以理解。與禮,卻是有些失禮了。
各位同仁有的可能知道,有的可能不知道。李思維,他是從法曹的筆吏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今日錄事參軍事的位置。
其中艱辛,不用我說,諸位應該都是深有體會。
而李思維曾對我說過,這麼多年來,他最虧欠的兩人,一個是其母錢氏,一個便是髮妻趙氏。他說,以前當筆吏的時候,家中清貧,甚至有時候,家中都無米下鍋……”
不得不說,黃軍的話,有些耐人尋味。他沒有直接替李思維開脫,而是說起李思維一路走來的艱辛和他對母親,對髮妻的虧欠之情。
誠然,能坐在內堂的人,都不是傻子。
黃軍的用意,他們也都明白。
可是這些讀書人,偏偏就吃這一套。
眾人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似乎都覺得李思維今日的失禮情有可原。
不僅如此,反而還是至情至性的表現。
試問,若是你遇到母親突然歷史,而兇手便是自己的髮妻,你又是如何心情,又如何能保持冷靜。
便是剛剛說完的鄭崇質,這個時候都開始覺得自己所言考慮不周,更何況了他人。
“那依你之言,可是要在上報朝廷的公文中,替李思維美言幾句。”
許是覺得有些無趣,蘇鵬也不想再聽他們廢話,直接了當的說到正題。
蘇鵬想提,黃軍卻是不上當。
今日被蘇鵬坑了一道之後,黃軍說話謹慎了許多,一直都拒絕正面回答問題,只是旁敲側擊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一次也是一樣,聽到蘇鵬的問題,黃軍只是說道:“黃某不過是想到李思維的境地,有感而發,並無他意。上書朝廷的事情,恐怕還要刺史自己拿主意。”
黃軍想跑,可是卻沒有那麼容易。一州官員的德行考量,本身就是司馬的分內事。
所以當蘇鵬很直接的說出來這句話之後,黃軍頓時有些尷尬。
剛剛的得意,蕩然無存。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