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天成當然有心放四姐一馬,但他更知道,今天四姐和四姐夫犯了軍法,若不能根據軍法不折不扣的懲處,以後誰還把軍法放眼裡?
說實話,此時谷天成確實有幾分後悔,不應該叫上姐姐和姐夫們一起來。一家子人湊一塊,真是扯不清的麻煩事。尤其女人的小心眼再混在裡面,更糾纏不清了。
六姐谷念弟沒有加入任何一方,她在皺著眉頭想招呢。只見谷念弟悄悄招呼過那幾位中層武官,對著他們耳語了一陣。那幾位中層武官聽得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大帥,我們有下情稟奏。”
“嗯?”谷天成有些奇怪他們的用詞,但還是點點頭,“什麼事,說。”
“大帥,守城的方略早就已經下發,不止是我們,就連我們大隊的普通一兵都知道的非常清楚。若我們隊長真個違背大帥命令,強行命令我們出城作戰,我們一定會據理力爭,最起碼,也會跟大帥求證命令屬實後才會執行這個命令。
但事實上,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出城,僅僅是出城而已。”
“出城?”谷天成愣了一下,“敵人大軍就在外面,你們這時候出城做什麼?”
“檢視地形,為戰車前出攻擊做好準備。”幾位武官說道,“戰車安置在城頭,受城牆限制,不能做到無死角攻擊,只有將戰車安排在城牆之外,在防禦護罩的保護下,戰車依舊可以全力輸出攻擊力。我們這趟出城,就是為可能的實戰做準備,勘察現場。”
此時谷天成心中雪亮:這是出來幫四姐和四姐夫解圍的!不過谷天成倒是對他有了幾分欣賞,這樣的人,善於揣摩上意,知道自己想要維護軍紀的權威,又不想真個拿自己的姐姐和姐夫試刀,便使了這麼一招手段。
“就算你說的是事實,大敵當前,任何軍事行動都該告知統帥,徵得統帥同意才是。這般無組織無紀律,若不加以嚴懲,如何以儆效尤?”
這麼一說話,其他人都回過神來,紛紛附和谷天成的說法,表示一定要嚴懲。
蓋文·慕琪說道:“按照軍令,沒有命令私自調動軍隊,要處以杖刑。不知你準備打你四姐和四姐夫幾下?”
只要不是斬立決,谷天成都有辦法解決,“大敵當前,一下廢掉兩個大隊長,於士氣不利。我看這樣,將四姐和四姐夫關禁閉七天,緊閉結束,在全軍面前做檢討。檢討的深刻才能過關,二十下杖邢暫且寄存,留待以後將功贖罪;檢討不深刻,杖邢立即執行。你覺得如此處置如何?”
蓋文·慕琪笑了,“虧得你,還能想出這麼周全的辦法,就這麼辦吧。”
說完,蓋文·慕琪轉身就走,谷天成直接吩咐大姐和二姐,將四姐和四姐夫關禁閉,明天開始計算禁閉天數。
大姐和二姐得令,趕緊連拖帶拽的將二人帶走,生怕走的遲了,再生出什麼變化。尤其她倆看見四姐一身的不服氣,還真怕她再說出什麼強詞奪理的話,惹怒谷天成。
“算了吧,小舅子沒當場砍了咱倆,算是留情面了。你還想怎地,要他支援咱倆,拆那蓋文·慕琪的臺?別忘了,那蓋文·慕琪可是小舅子的女人!就像我得處處依著你一樣,他也要看那蓋文·慕琪的臉色行事。”關禁閉的屋子一落定,其他人都走後,安東尼便開始長舒口氣,勸說谷思弟。
“你還想他怎樣?把咱倆當場殺了嗎?”谷思弟還是氣憤難抑,“再說,我做的有什麼錯?把戰車開到城頭上當實戰訓練,能練出什麼?要練就跟敵人面對面的練!就算過程中有些損失,但很快就能形成戰鬥力。那些損失完全可以承受!
我的這些觀點,你也是同意的,怎麼到現在,你反而變卦,變成跟他們一夥來說我了?”
“我到現在也跟你是一個心思。”安東尼說道,“可是,咱倆說了不算吶!你有本事,你讓小舅子讓你當這個統帥,或者讓我當這個統帥,那不就是你說了算嗎?咱們說了又不算,上面的命令跟咱們的想法不一樣,咱們怎麼辦?只能照做啊。這就是軍隊,不是胡攪蠻纏就能解決的。”
“我怎麼就胡攪蠻纏了?我這是堅持真理!”
“就算你堅持真理,帶兵出城,是違抗軍令,這點洗不白吧?違抗軍令,在戰時是可以直接處決的!要不是你手下那個中級武官機靈,給咱倆找了這麼個臺階,我看小舅子都有些為難怎麼處置呢。”
“他怎麼為難了?沒看他執著的要殺咱倆嗎?”
“他要執著的殺咱倆,你覺得咱倆還能活嗎?”安東尼反問。
“我不管!反正我就知道,他要殺我。”谷思弟一捂耳朵,表示不聽跟她心思不一致的意見。
安東尼也很無奈,往床上一靠,“現在咱們都在這裡被關禁閉了,還能怎麼辦?不老老實實待著,你還能打破禁閉跑出去不成?”
“怎麼不行?這屋子能關住咱們倆?”谷思弟眼前一亮,說道。
“拉倒吧,”安東尼連忙道,“是關不住咱倆,可咱倆要是敢出去,那就是抗拒軍法,就算你爹你孃親來,也救不了咱倆啦。——我可不跟著你送死。”
“不行,我受不了這口氣!要不讓我出氣,我要發瘋了!”谷思弟抱著腦袋大聲叫喊,根本聽不進安東尼的勸說。
“這是怎麼了?給你倆一個安靜的環境,還不能讓你們平復心情?”門口傳來谷天成的聲音。
門從外面開啟,只見谷天成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來,將食盒輕輕放在唯一的一張桌子上,舉目環顧四周,“環境還不錯嘛。”
谷思弟一看是谷天成,哼了一聲,扭身不見。安東尼連忙賠笑,“你可來了!你這四姐,我是安撫不了,你家的事,還是你們自己解決。——我幫不上忙。”
“我來可不是安撫你們的,”谷天成說道,“我是怕你們咋被禁閉,一時半會適應不了安靜休閒的日子,特地來開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