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三眼紅紅地跟著趙敬子走了,周芹扶著胳膊問:“你就這麼信他?這可是個投靠過來的賊呵!”
“人都自愛,亦有自尊,誰也不是生來就愛做賊。”李丹嘆口氣:
“就是他自己說的,但凡有別的出路,總比叫巡捕追得滿世界跑要好。
這條路我給他,今後的造化要靠他自己。繼續做賊還是做個對天下有用的人,全在他的選擇。”
周芹豎起拇指:“李三郎,別看你年紀輕,這心胸就是個做大事的。衝這個我‘水芹頭’認你做朋友!”
“咦,這是你的諢號麼,怎麼沒聽你提起過?”李丹驚訝。
“咳,從小因我水性好,大人、孩子都這麼叫。長大了讀學堂,先生說這名不雅,就只取一字成了周芹。如今更多人叫‘周黑魚’這個號,水芹頭知道的就更少了。”
“原來如此!”李丹口裡應著,眼瞧張鈸遠遠跑回來,轉頭和毛仔弟說了句話,然後回身對周芹道:“周兄可怕血、怕疼?”
周芹楞了下,搖頭:“笑話,我怕這些?”
“等會兒我要看看你傷口,處理下,少許疼痛你忍著些。”
說完李丹招手,讓巴師爺和吳茂來,說要幫周芹處置傷口,讓吳茂取些”杏花溪“來用。
周芹忙擺手:“別忙、別忙,真地不用麻煩。我這都叫人裹上了,再拆開極麻煩的。”
“兄莫推辭,我這個也不全是為了你。”李丹說:
“借你肩上的傷,我用泰西人的法子處理下傷口給大家看看。
巴師爺和茂才兄都會些醫術,教會他們將來能讓更多傷員受益,所以請兄暫忍耐一時。”
說著回身看張鈸,從他手裡接過針和絲線。
南地種桑養蠶盛行,且這幾年九江的絲廠越來越多,尋常百姓為換錢使用家家戶戶都留著蠶種,找把自用的絲線很容易。
毛仔弟端著盆滾湯從伙房出來,臂上掛著些白色的布條。“防禦,可惜了你的棉袍,還蠻新呢!”他不滿意地嘰咕著。
“這……。”
“無妨,一件衣服而已。”李丹擺擺手,告訴巴師爺:“回頭買些白布來專門做繃帶布條,但是用之前必要沸水煮過。
我這件衣服帶出來在箱籠裡不曾穿,先將就下,餘的布帶子回頭煮過了晾乾再用。”說完,叫他先幫忙將周芹肩上裹的布條都取下來。
觀察傷口,那鏢透甲後扎進尚有一寸,傷口寬有半寸稍多。當時只是親兵噴了些酒就裹上了,隔得時間短,周圍有點發白尚未紅腫。
這時吳茂帶著酒和金創藥來了。李丹叫將酒燙熱,用布條蘸水輕輕擦洗傷口,用乾的棉布擦淨,然後上好金創藥。
將絲線紝(ren)入後,使火媒子燎了燎針,給周芹喝下酒去,趁他的酒勁兒開始縫合。
半寸多的傷口只用了三針便完事,外面抹上藥墊上小塊棉布,然後用繃帶重新裹紮好。
將塊三角型的布片一頭繞過頸後與另一頭打個結,手臂擱在裡面正好掛在胸前。
“很好!”李丹欣賞地打量下自己的作品,告訴他:
“每天來找巴師爺換藥、換繃帶,三日後可以去掉三角巾,七日後或傷口發癢說明開始癒合,左肩只用單根布帶掩住傷口即可。十日後不必再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