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文武官員其實來的也不少,但圍在他父子身邊逢迎拍馬的,卻比平日少了許多。
旁人見他鐵青著臉,唯恐觸了眉頭,便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唯獨心腹謀士羅龍文,仗著情分不比旁人,上前勸道:“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古今概莫如是,小閣老還是看開些吧。”
“世態炎涼?”
嚴世蕃瞪著嗜血的獨眼,從鼻孔裡噴出兩道濁氣,咬牙冷笑道:“我嚴家的笑話,是那麼好看的?”
說著,忽地話鋒一轉:“白仰庵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羅龍文面色一肅:“白大人倒也想盡快辦妥此事,只是……”
“只是怎得?”
“只是那王守業突然傷了眼睛,怕是要在家中靜養一段時日。”
“那又如何?”
嚴世蕃不悅的橫了羅龍文一眼:“諾大一個山海監,難道就指著個毛頭小子不成?”
“白大人也是力求穩妥,才想等……”
“等不得了!”
嚴世蕃將袍袖一甩,不容置疑的道:“只有先鋪好了後路,咱們才好去趟出一條通天大道!”
通天大道?
按照現如今的局面,即便景王靠著子嗣,奪得太子的寶座,嚴家怕也要蟄伏到他登基之後,方能重新得勢。
但嚴世蕃偏說要去趟一條通天大道……
羅龍文將這話來回揣度了幾遍,忽地駭然變色,急忙低垂了頭頸,恭聲道:“那我再去催一催。”
說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回頭在隊伍裡巡索白常啟的蹤影。
不過還沒尋出幾步遠,他又忙退到了路旁,避過了嚴府的一眾女眷。
雖是在送葬。
但嚴府二少奶奶劉氏嘴角的笑色,卻是怎麼也藏不住,只得拿帕子掩了大半張嬌俏,假作抽噎啜泣之態。
她這般喜形於色,自是因為丈夫被公公選中,承擔了這次南下發喪、守靈的重任—。
而這就意味著,如果不出差錯的話,等嚴鴻浩替父守孝回來,就可以正式取代嚴鴻亟,成為下一任家主的首選。
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兒,就這般赤條條的擺在了眼前,卻讓劉氏如何能夠不喜?
而與之相比,夫妻暫別自然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再說……
劉氏斜了眼身旁的大嫂陸氏,更覺得丈夫離京一段時間也是好事,免得被這騷狐狸勾了魂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