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嚴府小酌了幾杯,回來又補交了公糧,第二天王守業直睡到辰時【7:00】,都未曾起身。
結果半夢半醒中,就得了嬌杏通稟,說是衙門派人來催,讓王守業趕緊過去。
說是每日點卯,可到了王守業這個級別,一般也沒誰會拿考勤說事兒。
冷不丁鬧這一出,又是怎麼個意思?
王守業只覺莫名其妙,但還是急忙穿衣洗漱,連早飯都沒吃,便匆匆趕奔衙門。
到了衙門一問才曉得,感情是又來了位天使。
這回倒不是來監斬的,而是奉了嘉靖的口諭,要將那靜心木魚帶回宮內。
而按照張四維定下的規矩,除非是白常啟首肯,否則東西從西跨院裡出庫,至少要王守業、楊同書、沈長福三人中的兩人,出具書面檔案才能方行——當初那火劫晶被帶走時,還沒有這個規矩。
白常啟眼下不在衙門,楊同書和錢啟又不敢壞了規矩,便只好差人去請王守業了。
王守業趕到西跨院的時候,傳旨的太監早等的不耐,坐在值房裡板著一張臭臉,直唬的楊同書、錢啟二人戰戰兢兢。
眼見王守業從外面進來,楊同書如蒙大赦,忙捧了自己簽好名字的出庫文書,迎到了王守業面前:“王守備,您可算是來了!快快快,趕緊簽好字,好讓公公帶著木魚回宮覆命。”
王守業看看那文書,卻並不急著簽字,反而尋到傳旨太監身前,拱手問道:“敢問這位公公,將那木魚迎入宮中之後,打算如何使用?”
“怎麼?”
那太監斜了王守業一眼,陰陽怪氣的反問道:“皇上要怎麼用它,還得先向你們報備不成?”
楊同書、錢啟聽這大帽子扣下來了,都被唬的心驚肉跳。
“不敢。”
王守業卻依舊淡定的很,再次拱手道:“只是這木魚畢竟是佛家之物,而聖上素來修煉的是道門功法,若兩者之間有什麼衝突隔閡,這責任怕是誰也擔待不起。”
“這……”
那太監聞言一激靈,從書桌後站起身來,在王守業身前來回踱了幾步,為難道:“哪該如何是好?難不成你要我兩手空空回去覆命?”
“公公莫急,您大可把此物留在宮門處,先向陛下稟明此事,再由陛下聖裁,此物到底該不該放在宮內。”
“對對對,就這麼辦!”
那太監連連點頭,倒也因此忘了之前久候的惱怒,向楊同書討過那出庫文書,親自遞給了王守業道:“王守備,你看現在是不是可以簽字畫押了?”
錢啟適時的遞上了毛筆,王守業把那文書鋪在桌上揮毫而就,然後轉身引著那太監出了值房,向存放靜心木魚的庫房行去。
砰!
剛走出沒幾步,就聽得前面傳出一聲悶響,傳旨太監腳步一頓,就又聽得砰然一聲,好像是有人再砸什麼東西的樣子。
他好奇的循聲張望,就只見西廂房頭一間廊下,正有個內衛掄著大木錘狠命的砸門。
“王守備。”
傳旨太監伸手向那人一指,奇道:“那是怎麼回事?”
王守業瞥了一眼,隨口答道:“裡面封存著一尊冰道人,因不住的散發寒氣,隔不了多久房門就會凍住,所以需要時不時的開啟,以免越凍越厚。”
這話他只說了一半。
其實平常壓根用不著錘子,只需用力推開即可。
而今兒之所以會破例,顯然是因為內衛們近來過於懈怠,沒有及時清理上面的霜凍,導致房門徹底被冰封了。
那太監不知就裡,以為本來就是要用錘子砸的,恍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卻又質疑道:“既然每次開門都要這麼麻煩,難道就不能一直敞著門麼?”
王守業解釋道:“這我們倒也試過,不過一來外面的溼氣侵入,會讓倉庫裡面的冰層迅速增厚;二來任由那寒氣逸出,時間一久,怕是半個院子都待不得人了。”
“原來如此。”
傳旨太監這才釋然。
卻說兩人走到位於角落的庫房時,王守業命人落了鎖,卻並不急著進去,而是讓錢啟從柴房裡牽了只羊來,趕進了庫房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