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苦著一張臉,再不敢說拒絕的事兒,卻又怕兒子就此交代了,當真是進退維谷左右為難。
“汝契兄。”
王守業這時拍著胸脯道:“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先把松兒留在京城,有兄弟照應著,指定不會讓他輕易犯險。”
李如松站在父親身後,已經憋了老半天,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昂首挺胸道:“義父,孩兒不怕危險!”
“你插什麼嘴?!”
李成梁回頭瞪了一眼,順勢起身拱手道:“那就只能麻煩賢弟了。”
兩人有說了幾句家長裡短,因天色實在太晚了,李成梁便識趣主動告辭離開。
王守業一直把他們父子送到了衚衕。
臨上車的時候,李成梁又想起個事兒來,轉頭道:“那二百兩銀子,等我在開原衛站穩了腳,就託人送……”
“誒!”
王守業故作不悅的把臉一沉:“什麼銀子不銀子的,全當是我給孩子的見面禮了!”
“這怎麼使得……”
“怎麼使不得?”
王守業正色道:“汝契兄此去是要做一番事業的,若因為苛斂銀子壞了名聲,豈不是我的罪過?”
說著,他把手一揚,不容置疑的道:“連崇秩兄那二百兩你也別惦記了,等過幾日我讓點齊了銀子,讓如松給他送去就是了。”
“這……這……”
李成梁一時感動的都有些哽咽了,此時再要推辭反倒顯得矯情,故而他鄭重一禮,慨然道:“大恩不言謝!日後賢弟若有用到我處,李成梁萬死不辭!”
依依惜別。
好容易送走了李家父子,王守業轉頭回了衚衕裡,剛邁過門檻,就見那門洞裡影影綽綽站著個人。
王守業初時還以為是李高,張嘴就罵道:“你小子還不去睡覺,戳這兒……”
“說誰小子呢?”
對面一還嘴,王守業才發現原來是自家老漢。
於是忙訕笑道:“是爹你啊,我以為李高呢——您怎麼還沒睡下?”
“這不是為了等你麼。”
老漢說著,倒揹著雙手徑自往客廳行去。
王守業還以為他要進門詳談呢,緊趕幾步過去把簾子挑開,一回頭卻發現老漢蹲門前在了臺階上。
“爹,裡面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