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業頹然的癱坐在椅子上,他的古文造詣比一般蒙童強不了多少,被迫讀這種通篇晦澀的經注,簡直就如同受刑一般。
若不是有成仙得道的契機吊著,他怕是早就半途而廢了。
相較之下,張四維就顯得輕鬆多了,甚至還有餘力寬慰他道:“至少那道人的註解,頗有些精妙之處,也或許這就是他渡劫的契機所在。”
見解精妙又有什麼用?
還不是形神俱滅了!
這眼見到了飯點兒,王守業原本打算叫上張四維、楊同書,一起去附近的酒樓小酌兩杯來著。
誰知剛換好了便裝,還未等出門呢,嚴府的人就尋了過來,說是張國彥已經醒了,希望王守業能親自護送他去嚴府,為老夫人診病。
這倒真是奇了。
莫說張國彥已經醒了,就算沒醒過來,送他去嚴府又能廢什麼事兒?
竟還要王守業這堂堂守備親自出馬。
“這是小閣老親自吩咐下的,只能偏勞王守備了。”
嚴世蕃親自吩咐的?
難道他還存了別的意思?
這還真是躲都躲不開了!
仔細想想,自己接連被徐階、嚴世蕃找上,多半還是僧道渡劫事件帶來的影響。
之前的佛光舍利、鬼指病都還能說是個案,但這次的僧道集體渡劫事件,卻赤裸裸撕開了凡俗與神鬼仙佛的界限。
連帶的,王守業這個‘異人’的重要性,自然也就跟著水漲船高了。
雖然不願和嚴世蕃扯上干係,可眼下卻也不好得罪他——君不見連徐階這等老狐狸,都只能靠出賣孫女避其鋒芒麼?
沒奈何,王守業只得向張四維、楊同書告了罪,隨著嚴府的人回到了東跨院。
經過一上午的忙碌,這東跨院的客房,基本已經改造成了辦公的格局,唯獨張國彥養病的西廂還維持著原樣。
王守業隨著嚴府的家奴,進到西廂房時,就見周吳晟正與張國彥促膝長談,似乎頗為投契的樣子。
不過看到嚴府的人,張國彥的臉色就立刻沉了下來,緊閉著嘴巴再不肯多說半句。
這真是奇哉怪也。
跟嚴家的走狗聊的如此投契,怎麼一見嚴家的狗腿子,就直接翻臉了呢?
“王守備。”
這時就見周吳晟急忙起身相迎,等來到王守業面前,卻又抬手指了指門面,示意要出去說話。
王守業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權且隨了他的意,轉身又出了西廂。
剛一出門,周吳晟立刻又換了面孔,轉頭向嚴府家奴交代道:“這酸丁是個混不吝的,我好容易才把他哄住了,諸位一路之上儘量不要理睬他,免得再有什麼反覆。”
那嚴府管事拱了拱手:“多謝周大人了,我們這就和王守備一起,把他送回府裡。”
聽到‘和王守備一起’幾個字,周吳晟的臉色就是一僵,可憐巴巴的陪笑道:“那在下……”
“我方才不是已經謝過您了麼?”
一句話,又讓周吳晟憋成了豬肝色,那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是鬱郁的退到了廊下。
要說這廝倒也怪可憐的。
王守業是真想把這差事給他,只可惜實力不允許啊。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