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王守業簡單洗漱之後,便匯同周吳晟、麻貴二人,急吼吼趕奔午門哨所。
誰知到了午門前,卻被羽林衛的人給攔了下來,說是山海監的晨會,改在了文淵閣舉行。
於是三人又不得不繞到了東華門。
這一來二去的,倒讓王守業發現個蹊蹺事兒:之前還橫眉冷目的周吳晟,竟又同麻貴談笑風生起來,一副相見恨晚的架勢。
再仔細想想,臨出門時,他二人似乎就在一處……
王守業略略思量,頓時恍然過來,周吳晟起初那冷漠的態度,多半是刻意裝出來,想要敲一筆竹槓。
而麻貴顯然也是個心裡有數的,當時未曾聲張,被自己送出客廳後,就悄悄補上了‘禮數’,而且多半還是份厚禮。
嘖~
這官場的彎彎繞比起職場來,可真是多多了!
穿東華門、過石橋……
眼見到了文淵閣左近,那麻貴、周吳晟便都有些拘謹起來,扯袖子、攏領子、正帽子,短短百十步的距離,就折騰了三四回。
以至於王守業都開始懷疑,自己上回去文華殿奏對時,是不是表現的過於淡定了?
這文淵閣原本是宮中藏書之處,後來內閣權柄漸重,就挪坐了閣臣當值、辦公的所在。
卻說三人隨著書吏到了文淵閣的議事廳前,就見山海監一眾官員——包括左右監副,都在門外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
內中獨不見督管太監李芳、主事張四維二人。
王守業尋周懷恩細一打聽,卻原來連同監正白常啟在內,三位山海監的主官,如今都在裡面和當值的次輔徐階,一起商定山海監的底層官吏人選事宜。
果然是重文輕武。
周懷恩和戴志忠明明頂著正四品監副的名頭,論職權卻還抵不過個六品主事。
不過這二人本身,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想來是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廠衛系統權柄雖重,但在政務上卻幾乎沒有什麼發言權。
正說著,就有個留著山羊鬍的中年武官,主動找上來攀談。
經周懷恩介紹,此人正是最後一名守備,原羽林衛鎮撫使胡獻忠。
如此說來,四個守備裡竟有一半是‘高配’,那自己和麻貴的座次又該怎麼排呢?
“什麼怎麼排?你和昨天一樣,坐在張世邦下首就是了。”
張世邦下首?
見王守業有些懵懂,周懷恩便給他簡單科普了一番。
眼下大明朝的軍制,實行的其實是雙軌制,一是世代軍戶的衛所制,二是招募民壯的營兵制。
國朝之初,衛所制才是主流。
然而到了嘉靖年間,地方衛所弊端叢生,早已不堪大用,於是反被營兵制喧賓奪主,淪為了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