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海上急掠的白骨宗主停下身形,掐指一算,便開始怪笑起來:“沒想到竟然能夠人從我的算計之下生還,看樣子是改變了功法當中潛藏的隱患,想必也是一位奇才。等我將擾亂我周密計劃的人斬殺,便去將你尋出。若是心甘情願做我的弟子的話一切好說,但要是拒絕的話,一根手指碾死你。小娃娃,在這期間你可千萬不要死了,不然日後的我可就要少去一株大補藥啊!”
之所以會萌生這樣的想法,當然不是這位邪修良心發現。天地間頂經不起推敲的,要算邪修師徒之間的關係,動輒便要分出生死。這也是為何許多邪修從不收徒,有這份閒心,倒不如想著該如何去吞噬更多旁人的魂魄,至少對於自己沒什麼反噬。可以說但凡邪修師徒,互相包藏禍心,為的都是能夠將對方氣機吞入腹中,壯大自身。而白骨宗主也是這樣的想法,連宗門上下上百人的性命都不聞不顧,不要說沒有交集的區區一人了。
就在此時,海中猛然躍起一條蛟龍。它已經跟在白骨宗主身後一路了,終於等到對方露出破綻,怎能不把握在手?
然而白骨宗主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些,他低下頭去,直接掐在蛟龍頭顱上,以蠻力逼迫蛟龍停下,隨後手腕用力,直接折斷了蛟龍的半截身子。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水,實在不乾淨的話就用舌頭舔去,便開口說道:“早就知道你藏在海里了,只不過我天生畏水,怎可能下海纏鬥?沒想到只是懸停片刻,就能引你出來,還真是容易上鉤。所以說啊……畜生就只能是畜生,無論如何都不能與我們這些修行人相比。但要說在修行人當中誰能獨佔鰲頭?當然不是什麼狗屁劍修,唯有我們這些邪修而已!”
說到此處,他哈哈大笑:“本來就是不同於凡人的修行人,偏偏假仁義的去可憐對方。要我說的話,乾脆別來修行算了。人們本就分個三六九等與高低貴賤,就算你們整日說些冠冕堂皇之詞,修行人與凡人的差距不還是擺在那裡?所以說咱們這座天下,偽君子才會多過真小人啊!”
白骨宗主眯起眼睛,揮舞著手中閃著綠光的木杖,一個箭步而下衝入海水當中,而且口中高喝道:“你們這些畜生莫不是真以為我不會水,便殺不掉你們了?今日屠戮你們整個族群,以後記得老實些!”
……
宗門那邊,隨著不斷的吸食殘餘的氣機,這位死裡逃生的弟子本來乾癟的身軀已經愈發飽滿。隨著一口濁氣吐出,他總算是站起身來,一邊慶幸著自己終於算是活了下來,一邊逃離此地。
與許多被白骨宗主帶到這裡來的弟子不同,他是獨自一人找到這裡來的。說來也巧,因為是一個孤兒的原因,他從小便飢一頓飽一頓,就算如此也得經受著村子裡同輩孩童的冷嘲熱諷。平常從巷子當中經過,也得捱上一通狠揍,鼻青臉腫的哭著跑回宅子當中。而且一些不懷好意的鄰居,有時候也會對他這麼一個孩子冷嘲熱諷。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打得父母在活著的時候地位極高,是這些鄰居根本無法奢望能夠成為的大人物。只是發生了一場變故,雙雙死在了火場當中。而周圍鄰居因為妒火總算得到發洩,一個個耀武揚威,瞧他們那副嘴臉,就像是大仇得報了一般。
而在一個雪夜,他因為出去尋找食物,倖免於一場突如其來的劫難。因為兩位修行人之間的大戰,半座城池都被摧毀,而他也在那時候確定下來,自己日後一定要成為這樣的人。
從那時開始,在鄰居們哭著重建自己家園的時候,他選擇了背井離鄉,尋找宗門想要加入其中。不是因為他對於居住了十幾年的宅子沒有留戀,而是對於這座城池,他已經充滿了憤恨。甚至很多時候他都會想,為何那場大戰的戰場為何不能再擴大些?這樣一來,他就再也不用見到城中百姓那些醜惡的最來弄了。
可是在加入宗門的過程當中,他連連碰壁,只是因為年少時候的種種遭遇,心術不正,在每一位宗主的搖頭當中,他逐漸心灰意冷。直到來到了這裡,這才找到了歸屬感。因而如今離去,他還有些捨不得,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宗門,他走出深山當中,向著自己的家鄉離去。
少小離家老大回,雖然放在他的身上有些不合理,但鄉音已改是毋庸置疑的。他走在小城當中,看著道路兩旁的行人,有的是熟悉的面孔,而有的他已經想不起來了。走進一家典當鋪打聽一番後才知道,原來如今的小城已經被納入了大衍的版圖,不再是從前那樣的無主之地了。而像是十年之前修行人在此肆無忌憚的事情也不會再發生了,有著大衍皇室出手,膽敢肆無忌憚的修行人不多見。
作為報答,他輕而易舉的折斷了典當鋪掌櫃的脖子,美其名曰幫助對方減少活在世界上的痛苦。而聽到動靜從屋子當中衝出來的掌櫃妻子見到這番場面直接嚇得癱倒在地,聲音顫抖的問道你究竟是誰?
他笑呵呵的回答道:“我是誰?還能是誰,當然是你們口中的孽種,黃梓了啊!”
大發慈悲,讓掌櫃妻子做了一個明白鬼後,他便結果了對方的性命,讓這對夫妻共赴黃泉。
他大踏步的離開了典當鋪,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也照在了他燦爛的笑容上。只是如此的皮笑肉不笑,讓人看上去確實不寒而慄。從他身邊路過了一位大娘,手中拿著一個菜籃子。他取出一支小玉瓶,將其中粉末撒進去了一點。只要大娘所做的菜餚被家人吃了,這一家子,便能夠沒有痛苦的死去了。
就在此時,大娘疑惑的轉過頭來,開口問道:“咦?你這小夥子,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啊?”
黃梓連連搖頭,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自從這座城池歸屬大衍之後,近十年前修行人在此大戰的事情便不會發生了。無論是誰,都得忌憚幾分身處幕後的大衍皇室,膽敢肆無忌憚在此撒野的話,都得被請去與朝廷供奉們喝茶。而盜賊也不敢為禍此地,唯恐避之不及被城中巡邏的將士抓去吃牢飯。可以說如今的城中,連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已經到了夜不閉戶的地步。而那些曾經偷雞摸狗的“手藝人”,也都已經金盆洗手。
閒來無事的時候,他們便會聚集在城中的一處亭子當中,互相吹噓著自己當年究竟有多麼風光。反正是添油加醋,在各自的故事當中一個個都是堪比書院院主的存在,威風極了。除非是說的太誇張的,不然不會迎來別人的質疑。再說了他們這些人,臉皮厚的出奇,也不在乎這點。互相都是如此,說說笑笑也就過去了。
而黃梓則在此時踏入亭子當中,他將第一處屠殺的位置選在了這裡,當然是大有原因的。
這些碎嘴“手藝人”,曾經編排過不少有關於他父母的事情,仇殺、情殺皆有。為此他被人扒光了衣服,在寒冬時節站在牆根底下,根本不敢動彈。
本來他想表現得雲淡風輕,讓別人看起來不是如何惱火。可當這些往事浮現在心頭的時候,他便紅了眼。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兩把短刀,揮舞著殺入了人群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