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塵與李世乘一葉扁舟,度過小湖。
其實兩人御風而行無疑更快,只是沿途風景就只能一帶而過,便少了許多樂趣。
論到自娛自樂的本事,諸葛塵自認有些門路。當初在天上天的時候,便沒有其他同輩修行人能跟他聊到一塊去,他整日除了練劍之外,便只好發呆。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養成了飲酒的習慣。
沒辦法,白衣少年實在是太驚才絕豔了。其他人與之相處,難免心生自卑。他曾經也細細思考過這個問題,不過不求甚解。
最後他就只能以所謂的“帝王自古孤獨”來安慰自己,不然還能容忍自擾?
莫非真是自己無形之中給別人的壓迫太大?
不過如今來到這座天下,情況就要好上太多。認識了許多人,見識了許多事。那些時候安靜下來想想的溫暖,留在他的心中。不足為外人道也,自己心中清楚就足夠了。
當天黃昏,諸葛塵心血來潮,從湖水中撈起了幾條不知品種的黑魚,嚷著要親自下廚。
李世也沒見識過自己這位塵哥慘不忍睹的廚藝,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有吃過燒的新鮮的飯菜,自然十分開心。而且忙裡忙外,幫著拾撿樹枝生活,大聲說著今天晚上非得吃個大飽。
聽了這話,諸葛塵露出笑容。打定主意這次一定得細心一些,起碼不能讓李世以後再也不對自己的廚藝放心。
好在諸葛塵這下沒有讓少年失望,黑魚烤的外焦裡嫩,李世吃了足足三大條。最後要不是諸葛塵實在好怕少年撐壞了肚子,恐怕還得再來一些。
吃過飯後,李世幽怨的瞧著諸葛塵,開口說道:“塵哥,我沒吃飽......”
諸葛塵看著遍地狼藉,隨手以劍氣將魚骨切碎,回答道:“那我也沒什麼辦法啊,你看魚也都吃完了。實在不行......你就從芥子中取出些小點心,總不能餓到自己。”
思前想後,李世盯著湖面,飛快出手將一條正躍起的黑魚夾在兩指之間,遞給諸葛塵說道:“要不塵哥你再給我做一條?”
諸葛塵笑罵著回了一個字:“滾!”
隨後他便將此地收拾乾淨,等到躺在地上休息的時候,一道虛影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虛影正是劍道人,他屈膝俯下身子,與諸葛塵並肩坐著。
李世見到後,指著劍道人,以為又是一位敵人,瞬間緊繃心神,進入了戰鬥狀態。
諸葛塵開口說道:“不必驚慌。”便揮手示意他繼續去玩了。
劍道人瞧著李世,一道劍氣便從他的身後飄然而出,繞著少年旋轉:“這是個好苗子,不通一竅不見得就是壞事。一
直保有赤字之心,修行起來沒準事半功倍。”
“確實如此。”諸葛塵順著劍道人繼續說道:“人在江湖,尚且身不由己,更何況修行路上的風起雲湧根本無從推測。置身其中,能活出個自己就不容易了,無所謂隨波逐流。經年累月,還能純粹活下去的,無疑少之又少呀!”
劍道人點頭說道:“正是此理啊!”
“不說這些煞風景的了。”諸葛塵笑著說道:“前輩這次突然找到我,是有喜訊?”
按理來說兩人在登山萬階上的分別,就該是最後一面。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更何況如今的劍道人只是一縷殘魂,獨自去阻攔假道士,就如同螳臂當車,根本沒有辦法起到本質的作用。
不過刻不容緩,就不得不為之了。
“其實是來同你告別的。”此話出口,也看不出劍道人有多麼悲傷。反正也死過一次,如今殘魂消散,也並非不能接受。
更何況他劍道人何等灑脫,生死又能如何?
只不過諸葛塵就難免有些悲傷了。
白衣少年學著李世一樣,伸出手指在地上扣著。只不過用上了劍氣,像是在宣洩心中的憤懣。
劍道人為他排憂解難道:“生離死別而已,犯不上。以後你註定會經歷更多,難不成次次都如現在這般?那你的劍心可就值得反覆推敲了,不能將生死置之度外,出劍便會滯緩。”
諸葛塵苦笑著說道:“這些我自然知道,可是前輩你走的這麼快,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啊!”
他抱著額頭,埋在雙腿之間,像極了田間地裡受到驚嚇的大鵝。
一直呆在諸葛塵另一隻大袖之中的小凰此時扇動翅膀,從中飛出,落在了劍道人的肩頭。細心看去的話,神獸已經落淚。
劍道人伸出手幫著小凰捋順翎羽,玩笑說道:“你這個新主人可不稱職啊!好賴咱也是鳳凰,還沒掉毛,怎麼就落魄如雞了呢?要是裝在籠子裡帶去茶館,指不定別人還得嘲諷一句,你家的鳥多久沒有洗刷了,怎麼髒成了這個樣子?”
諸葛塵哭笑不得:“沒想到前輩損人的手段,也足夠“清新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