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凱瑟琳打破平靜總結道。
【所以說封鎏,你是在賭。可是……你不怕輸嗎?昨天如果,如果不是銀先生恰好給你了兩副冰火丹,後果……不堪設想。】凱瑟琳想到了阿索莫渾身腐爛的一幕,想到了趙信和阿狸等人辛苦作戰的一幕,更是想到了封鎏最後,不顧一切的瘋狂一幕,後怕,不言而喻。
【凱瑟琳說的沒錯,但既然是賭,必然有風險。而我,寧可在眼前的一個變數更小的賭局下賭,獲得更大的賭注,也不希望將手中的這點賭注放在未來那個更大,變化更復雜的賭局之上。】封鎏沉聲道,忽然是瞟了一旁的康斯坦納一眼,露出了一絲笑意,【很顯然,這一局,我賭贏了,接下來的那一注只要能贏,我便再不用再害怕漢克了,說不定,我還能狠狠地咬他一口呢。】
【封鎏,你的下一注是……?】
【黑暗之刃首領,科斯納德。】封鎏目光堅定,【但是,這一注比對付康斯坦納的風險要大太多太多了……我們恐怕只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準備了。】
一個月中,黑暗之刃與死亡之影聯手對付黑暗玫瑰的那一刻!
康斯坦納沒有直接回死亡之影,半路上她一個拐彎,朝其他的密道走去。
“你去幹嘛?”封鎏奇怪道。
“回收屍體。”康斯坦納冷冷道,封鎏想起費勒教給他關於亡靈的知識中,就算是被炸的粉碎的屍體也能修復或者直接拿去融合成血肉融合怪,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跟著康斯坦納一起前往一週前戰鬥的地點。
費德勒城的地下密道縱橫交錯,還有無數小道夾雜其中,並且分成好幾層,非常寬廣。封鎏選擇伏擊的一處又是極為秘密的小道,因而縱然是一週之後,這裡依然保留著一週前的慘烈——當然,這不排除黑暗法師們對這裡的情況視而不見打醬油飄過的成分。
亡靈的屍骨,破碎的血肉,被毀壞的牆壁,還有那討厭的屍體腐臭味。
亡靈本就是死屍,就算再死一遍,屍體也比普通人類屍體更難腐爛,當然,它們不是散發屍臭的主要來源,屍臭味是從牆壁上屍爆術留下的屍體肉末產生的。
封鎏皺了皺鼻子,又看到一旁阿索莫完全不為這臭味所動,暗道自己的盜賊隱忍修煉的還不到家。
他看著康斯坦納施展出靈魂蒐集後,召喚出幾十個骷髏,用著怨恨的目光看著死亡騎士被炸碎的屍骨一件件收起,特別是連地上的心臟碎塊都一塊塊收集起來時,封鎏皺了皺眉,開口道,“你這麼恨他?還想將它連同靈魂一起復活?”
亡靈的“生命力”極其強悍,就算被炸的四分五裂,只要能收集全屍首,除了血肉融合怪之外,亡靈法師自有辦法將他們復活。只是復活後,實力八成會損一階,死亡騎士原本是七階實力,再復活恐怕就只剩六階。
六階的死亡騎士基本上是廢物,例如亡靈強化,黑暗禁錮之握,腐蝕光環等強大的能力全部會無法施展,既沒有亡靈戰士的衝鋒能力,也沒有亡靈刺客的潛行能力,更沒有亡靈魔法師強大的施法遠端作戰能力。總之,復活一個六階死亡騎士都能復活兩個亡靈戰士,更何況還蒐集了心臟——這個能封鎖住靈魂的關鍵部位——連靈魂一塊“復活”,消耗更是大的恐怖。康斯坦納不可能不知道。
“我要讓他飽受折磨,就算我死了,他也要陪我一同下地獄!”亡靈法師的怨念如凌冽的寒風,封鎏感覺到那股從骨子裡散發的寒冷。
“……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們之間的仇恨嗎?”封鎏心生可憐,說道,“是他……害了你全家嗎?”
“不要你管!”康斯坦納瘋狂的一聲咆哮,黑暗的魔力因為她憤怒的情緒,不可抑制地從她身上爆發出來,阿索莫一閃來到封鎏身前,手中的彎刀刀光閃爍,竟然瞬間將那魔力洪流切成碎片,在這圓形的魔力洪流之中,硬生生切出一塊錐形的安全域。魔力傾灑在牆壁上,將牆壁茲茲的腐蝕了幾厘米。
阿索莫頓了頓,看了看被黑暗魔力腐蝕的刀身,暗道鬥氣果然跟不上來,要去鐵匠鋪一趟了。
封鎏則不由心中後怕,剛剛那是康斯坦納下意識爆發出的力量竟然突破了奴隸契約的束縛,幸好阿索莫反應夠快,而且刀法恐怕,竟然能用如此方式將這魔力洪流切碎,自己的小命才得以倖存啊。
康斯坦納因雷擊而痛的癱倒在地,幾乎失去一切意識。她召喚的骷髏也呆滯在那,沒了行動。
封鎏嘆了口氣,取出藥劑給康斯坦納服下,幫她恢復血肉的感知,康斯坦納醒來,默默地召喚出了更多的骷髏,指揮它們快速將地上每一塊肉骨收集起來。
封鎏默默地看著,這時,一旁的阿索莫忽然開口道,“揹負仇恨,你不累嗎?”
“累?仇恨,痛苦,孤獨。”康斯坦納低頭,語氣虛弱而平靜,平靜到令人心慌的地步,“這就是亡靈法師的宿命。”
“宿命?”阿索莫一聲冷哼,“那是你自找的。”
康斯坦納冷冷地看了阿索莫一眼,默之。
隧道中,靜的只剩下骷髏們發出的卡擦卡擦的聲音。收拾好一切,三人重新上路。一路沉默,卻在康斯坦納準備離開時,封鎏忽然開口了。
“康斯坦納,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宿命,只有因果。”封鎏看到康斯坦納離去的腳步微微一頓,繼續道,“我願意傾聽你的過去。”
康斯坦納手持幽幽的鬼火,那一抹悠然的綠,慢慢沒入了黑暗。
“你關心的太多了。”阿索莫看著黑暗的隧道,那彷彿是無盡黑暗的深淵,將一切的光明吞噬殆盡,“你不過是要利用她的力量而已。”
“利用麼……?也許我和你對利用的理解不一樣吧,在我看來,所有人與人之間聯絡的本質,不都是利用嗎?區別只是,只是願意被利用,以及不願意被利用,卻被迫不得不被利用罷了。”封鎏順了順頭髮,看向阿索莫,手中淡淡的燭光,在阿索莫臉上留下一片淡淡的影子,封鎏搓了搓手,“很冰冷,如食物鏈一般,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好冷……”
【無病shēn yín。】一直沒出聲的薇恩忽然一聲冷笑。
“聽著有點像小孩子的無病shēn yín?但我覺得,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這麼簡單,一如黑與白,冷,與熱,只有簡潔明瞭的兩個選項。”
薇恩沒有理會,她再次遮蔽了封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