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份的差別,和當時人們的世俗眼光,註定他們無法在一起。但倔強的年輕人試圖用雷厲和果敢的行動對抗命運與偏見——他們打算在沒有親友祝福的情況下,秘密舉行婚禮。
某個夜裡,他們相約第二天清晨,在第一縷陽光照耀下來的時候在教堂會面,完成婚禮。約定之後,蘭斯利爾便獨自悄然離開了,而既緊張又興奮的翠西卻睡不著。輾轉反側之後,她將偷偷準備好的婚禮禮服取出來換上,決定連夜摸黑前往教堂。
因為愛情而無所畏懼的姑娘打算在教堂守上一夜,在天亮時給自己的愛人一個驚喜。她要將自己穿著禮服長裙的出現在教堂的身姿,在晨曦的照耀下刻印在愛人心上。
可是第二天,精心打扮的翠西一直等到天光大亮,商販們都開始支起貨架做生意時,也沒有等到蘭斯利爾的出現。她一夜未眠,又為等不到愛人而焦慮萬分,形容憔悴。
隨著太陽的升起,教堂周圍已經有不少人來來往往,也開始有人注意到了她——溫尼斯家的翠西,正盛裝打扮獨自呆在教堂。人們竊竊私語,因為從沒聽說溫尼斯家今天要嫁出女兒。翠西慢慢被失望、絕望的情緒佔據,她不得不認為是蘭斯利爾臨時變節,拋棄了她。就在她羞憤地打算返回宅邸時,一隊護衛抬著一具男屍來到她的面前。
翠西用顫抖
的手揭開了遮蓋屍體、血跡斑斑的粗布。雖然屍體臉上到處是淤青和紅腫,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愛人蘭斯利爾。巨大的悲痛如同瀑布蓋頂而來,遮蔽了她的世界。衛隊長傳達了她父親的話,大意是要她自己走回去,從此閉門思過,還要接受禁足懲罰等等。但這些翠西已經聽不見了,她的世界裡只有痛苦和哀傷的迴響,和眼前支離破碎的愛人屍體。
原來翠西的父親早就發現了他們的親暱關係,前夜蘭斯利爾剛一離開,就被家中的護衛帶去了地牢。在那裡,翠西的父親威脅著要讓蘭斯利爾親自斬斷翠西對他的依戀,衝動而熱情的蘭斯利爾卻當面斥責翠西父親的虛偽、勢利和冷酷。
言語之中提及貴族身份,觸了溫尼斯家沒落老貴族的逆鱗。盛怒之下,他命人刑逼蘭斯利爾,但年輕的教師卻至死都沒有妥協。
翠西墮入了無盡的黑暗。悲痛中,她為自己對愛人的懷疑而感到深深的羞愧。
當天,翠西的家人並沒有等到她灰溜溜回來的身影。在溫尼斯家再要派護衛家丁去找的時候,小鎮的鎮長帶著城鎮守衛,舉著火把匆匆趕來。
翠西吊死了自己,就穿著那身被塵土和血跡弄髒的白色婚禮長裙。
她徒手挖開泥土,將蘭斯利爾埋葬在了教堂後面,然後把自己吊死在了教堂裡。用來墊腳的,是本應用來宣讀神聖祝詞的講臺。她自覺無顏面對蘭斯利爾,同時帶著深深的恨意,獨自在教堂裡結束了生命。
這是瀆神!鎮長和教廷派駐在小鎮負責掌管教堂的僧侶知道後,相較於一對年輕人的生死,他們更在乎小鎮和教廷的名聲。僧侶又氣又惱,於是連夜找到了溫尼斯家。
但對溫尼斯家和這座小鎮來說,這只是悲劇的開始。
當人們試圖去收回翠西的屍首時,黑洞洞的教堂裡忽然傳出女人尖細的笑聲,清晰、冰冷,把剛要進去的家丁嚇得立刻逃了出來。那聲音在空蕩蕩的教堂裡迴盪,白色婚禮長裙在黑暗中看起來模模糊糊的,似乎在半空中輕輕晃動,彷彿是呼應那些笑聲。
那晚,無論鎮長如何催促,也沒人敢走進教堂。
第二天一早,天放亮時,鎮長勒令守衛隊長親自帶人進入教堂。
可憐的衛隊長鼓足勇氣衝進去,卻發現本該懸掛著翠西屍體的橫樑上什麼都沒有。就在他感到驚異的時候,一條骯髒的繩子套住了他的脖子,瞬間將他吊在了半空。復仇月的氣溫並不高,翠西的屍體卻已經腐敗成了一具枯骨,而且看起來比原來的身形高大許多,純白色的婚禮連衣裙在她的骨架上顯得短小而古怪。
她的枯骨牽扯著繩子的另一頭,漂浮在被掛起的衛隊長身邊,披散著頭髮,用空洞
的眼窩瞪著快要被勒死的衛隊長。幸好,其他守衛們一齊衝了進來,也顧不得招數,只管將手裡的武器投向漂浮著的“新娘”。
“新娘”翠西松開了手裡的繩索,卻帶著陰狠的笑聲消失了。
衛隊長從樑上掉下來,摔斷了腿,勉強保住了性命。但他一輩子也忘不了“新娘”瞪著他的樣子,噩夢從不間斷,沒多久就陷入了瘋狂。
沒人知道那座小鎮的名字和位置,因為當地人都已經在“新娘”的報復中消失了。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中的故事,經過了吟遊詩人們的“藝術加工”,未必可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