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耶爾。”團長羅德爾從樓上下來,看見了他。
聲音裡聽不出歡迎的意思。
“團長大人。”那人桀驁的聲音從始終不曾摘下的面甲裡傳出來,“您是否太過懈怠了?”
羅德爾瞥了一眼正晃晃悠悠爬起來的希德,和躺在門外的巴比奇,沒有說話,走了過來。
“你怎麼回來了,薩耶爾?”站定在薩耶爾的面前,羅德爾才問道。
叫薩耶爾的黑甲戰士只是冷冷回道:“我雖然常年在外執行任務,但傭兵團和金尾的契約規定必須定期回來報道,剛好期限快到了。”
“為什麼和他們動手?”羅德爾看了看四周一片狼藉。
“他們對我出言不遜,完全無視了戰痕的階級規則,沒有半點尊敬。我替你稍微教訓了他們一下。”薩耶爾輕描淡寫地回道,“另外,也許你還不知道,會長親自召我回來,有重要任務。”
羅德爾眼神一凜。薩耶爾也是戰痕傭兵團的一員,而且單純論實力,恐怕只有羅德爾能勉強勝他。
這人天性桀驁,自恃戰技過人,行事潑辣狠毒,很不受傭兵團其他人的歡迎。尤其是半精靈蒂蒂,對他的嫌惡之情溢於言表,從來不願和他同行。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入的團,又是為什麼會被收入傭兵團的。
薩耶爾倒是無所謂,一直獨來獨往,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會長維克多似乎還挺中意他,有一些機密重要的任務,常常讓他去辦。有時候甚至都不知會羅德爾,這一點一直讓老團長很介意。他們這些人都是資深的傭兵,每個人都身經百戰,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別名、稱號。但薩耶爾的稱號,他們從未聽他自己提起,最後還是從外人的口中聽說的:死神。也許和他的武器有關。那鞭子只是他的輔助用具,他戰鬥中主要使用的武器,正靜靜地倚在牆邊——一杆長柄鐮刀。
“而且我還聽說,”薩耶爾比羅德爾高出半個頭,他上前一步微微前傾湊到老團長耳邊,“你新收的團員有一個很有問題,需要特別管教……”
羅德爾轉身,向樓上維克多的房間走去。
“你召薩耶爾回來,和伊恩有關係嗎?”羅德爾在維克多的書房裡問道,聲音剋制著怒火。
“有。”維克多平靜地應道。
“你不知道薩耶爾的外號嗎?”羅德爾低吼道,“你想做什麼?!”
“我只是讓他,”維克多做了個輕描淡寫的手勢,“去把伊恩帶回來。”
不等羅德爾再說話,維克多站起來:“伊恩不顧我們的契約深入帝國腹地,是你的責任我就不說了。我曾經要投資他一筆錢,讓他以魔鐵匠的身份為我們工作,他拒絕了。可是現在,他在為沼龍城的那個女魔頭工作!他為那女魔頭鑄造了一種材料……”
維克多控制了一下情緒,但黑色圓睜的眼睛裡透著危險而兇狠的光:“那種材料,足以製造出強大的攻城器械!而且我收到訊息,他已經被許多人盯上了。另外,他還答應為那個強盜鑄造三件魔鐵匠製品,三件!”
最後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薩耶爾會將他帶回來的。”
老羅德爾怔怔地聽完維克多的陳述,張了張嘴,但最終沒有再開口說話。
沼龍城的霧氣和溼氣依然濃重,不過在伊恩協助下重建出的這些新棚屋,為這一片區域帶來了一些新鮮感,沖淡了一點晦澀的氛圍。城裡從其他區域專門趕過來參觀的人也不少,算是稍稍攪動了沼龍城死水般的空氣。
除了這些,從東邊傳來新的訊息,不斷隨著信使的奔忙而被傳遍沼龍城。
“白鳶城大勝!白鳶城大勝!”聽見信使高聲喊叫,伊恩從酒館三樓的窗戶探出頭去。
雖然不曾去過,但他記得白鳶城。那是希爾
法帝國臨近東部古王國的邊境壁壘,曾經從璃木林逃出來時一念之差,聽了希德的建議選擇了西部諸國聯邦,而沒有從白鳶城進入東部古王國。
帝國被夾在東西兩大強國之間,同時與多個國家開戰。雖然疾速奪下了北境三郡,但之後就再沒有捷報了。現在白鳶城大勝,說的應該是東部古王國前段時間攻打白鳶城的戰事吧。
酒館裡,風塵僕僕的吟遊詩人故弄玄虛地講述著白鳶城之戰。
“我剛從那邊回來,”被人稱為“鵜鶘”的吟遊詩人神秘地宣佈,“想聽真實情況的,來。”他用指節敲了敲桌面,意思是要交錢,“夠二十個銀幣我就開始講啦!比信使送的訊息準確豐富得多,我可是親眼看見的!”隨著他的吹噓,雖然酒客們嘲笑奚落他,但也不斷有人掏出銀幣放在他的面前。
“你多跑幾趟吧,這可比你唱歌掙得多!”有人譏諷道。
精瘦的“鵜鶘”白了對方一眼,細心數了數銀幣的數量,然後用袖子一擼,全部收入自己的袋子裡。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那我開始說了,沒給錢的,退遠點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