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鬱悶之餘,靈機一動,問道:“那,啪嗒,高階?”
“啪嗒,高階。”啪嗒頻頻點頭。
“那,啪嗒,教我?”伊恩賊滑地試著問道,“怎麼高階?”
啪嗒似乎認真地思考著伊恩的問題,看看他,又低頭看向地面,良久沒有說話。
“不行。”它終於在伊恩快要忍不住追問前搖了搖頭,“不一樣。”
伊恩愣了愣,問:“都是靈想力,還不一樣?”
“不一樣。”啪嗒堅持道,“巴恩的,在這裡。啪嗒的,在這裡。”
它分別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和腳下的地面。
伊恩頓時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在說,伊恩的靈想力源於自己的思維、精神世界,而它的……來自大地?整個大陸?這部分,伊恩不太確定。但是伊蘭特說過的話忽然浮現在他腦海中:……靈想力源自地脈,貫通提瓦克大陸全境,如同一棵大樹,而我們也不過是脈絡上的枝葉罷了……
雖然兩頭都像謎語一樣,但伊恩似乎從中感受到了某種共性。難道說,啪嗒和伊蘭特他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同類”?一個危險的想法從他腦海中閃過。不,不能貿然帶啪嗒去見他們。那兩個人太古怪了,沒人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以他們的力量,伊恩遠不是對手。
伊恩陷入沉思的樣子,讓啪嗒誤以為他無法理解,於是又開口道:“啪嗒,用魔素。伊恩,用這裡。”它又指了指自己碩大渾圓的腦袋。
“我知道了,”伊恩回應道,“你使用大陸地脈裡的魔素能量來實現靈想力的效果,而我只能依靠自己的精神世界。”這下輪到啪嗒思考了,它似乎還理解不了太複雜的詞句。
最終,它模稜兩可地點了個頭,繼續啃食從河裡捕上來的魚。
伊恩本以為啪嗒需要捕食其他魔獸,甚至擔心它會以人類或人類的靈想力為食,結果都是多慮了。啪嗒就像一般的水生生物那樣,靠著捕食水中魚類來生存。它唯一的特別之處就是怕熱怕幹,常常不管伊恩是不是還在趕路,就開啟水囊澆在自己身上,任憑全身的水滴滴答答地順著面板洇入背囊,最後在伊恩背後滴了一路。
不過,即便它表現得像個嬰孩,跟伊恩在一起趕路的這段時間沒有再作怪害人,伊恩還是不敢帶它在城鎮里居住。天曉得它會不會看上哪位貴族或村落族長的孩子……啊,應該說是看上他們的衣服。他的擔心並不是沒有根據,在上一個落腳點綠谷鎮上,啪嗒幾乎洗劫了一家裁縫鋪。
可憐的裁縫,他只是剛好接到了為孤兒院的孩子們定製新衣服的訂單!
伊恩在第二天背上它出發時,狐疑著行囊怎麼變得那麼重。開啟就發現了啪嗒和它的贓物,嚇得伊恩立刻離開了小鎮,從此不再進入城鎮過夜。啪嗒倒是對伊恩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認為他確實言而有信,帶著它找到了更多更好的“收藏品”。
從此一路上他們都風餐露宿,避開人多的地方行動,夜晚也不入住城鎮的酒館旅店。現在,伊恩撓撓頭,望著白星腳下深深淺淺的沼澤地,有些沒了主意。因為他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沼龍城。
這座搭建在沼澤地深處的城寨,沒有什麼高牆壁壘。因為它擁有巨大的沼澤地作為天然屏障,沒有大隊士兵可以在這裡輕易行軍和發動襲擊,更別提攻城器械了。用風竹和析木搭建起來的瞭望臺,會在第一時間就發現敵人的蹤跡,然後像打靶子一樣幹掉移動困難的進攻者。
不熟悉地形的旅人,如果在沒有嚮導的情況下就貿然進入沼澤地,無異於送死。
沼地毒氣,沼澤仙靈,偽裝成平地的淤泥深潭……隨便遇上一個,就是旅途的終點。陰仄仄的沼澤會吞噬一切,讓那些莽撞的傢伙消失得無影無蹤。
伊恩的嚮導並不怎麼敬業,只將他送到了能看見沼龍城瞭望塔樓的地方,隨手一指就轉身離開,遁入暗影交錯的沼地灌木裡不見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他自己小心點走。
隨著慢慢靠近傳說中的沼龍城,伊恩看清了這座所謂城市的全貌。
整座城市都是支在湖面上的——所以它又被稱為沼龍城寨。由於它處在陰暗之地,易守難攻,許多不入流的傢伙和黑暗世界的人更願意在這裡生活。它的名聲在提瓦克大陸上不斷傳播,越來越多的人來這裡尋求保護、苟且或者財富。
有逃犯遁入這裡,躲避軍隊的追捕,就有賞金獵人和傭兵來這裡,獵取他們的人頭。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盜賊公會、殺手公會據說都紛紛入駐,一時間它彷彿已經成了黑暗世界的中心。
沼龍城的領主名聲自然也不怎麼樣。據說他並不是世襲的大家族,沒什麼榮耀而偉大的歷史。只是個在戰爭中被授予了這片荒蕪之地的“強盜”,當了個授勳的領主。想來也是,哪個貴族願意屈居於此,忍受這片陰暗晦澀和荒涼呢。
伴隨著城寨的不斷擴張,現在的沼龍城儼然是一個巨大的湖上水寨。風竹和析木搭建的輕質建築層層疊疊,毫無章法地挨在一起,彷彿是隨意地順著其他已經建好的房子繼續加蓋,完全沒有城市意義上的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