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米爾湖的水域沒想到還是挺龐大的。當然,也可能是夜晚的關係,讓兩名傭兵對這片湖水產生了黑暗無垠的錯覺。
“我覺得就是這裡。”伊恩俯身檢查了一下湖岸邊的泥土。他們的火把光照昏黃,被周圍重重樹影的黑暗包裹著,渺小而無力。儘管如此,他們只要伸手觸控,還是能分辨出泥地上有一道被水洇溼的痕跡,直通到湖裡——或者說,從湖裡衍伸出來。
羅傑探著腦袋,一臉為難之色。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水邊,試著往漆黑的湖水裡望去。
“什麼都看不到啊……”
“廢話。”伊恩瞥了他一眼,“你下去還是我下去,還是我們一起下去?”想要查明這水裡到底有什麼,孩子們有沒有進入湖裡,以及他們剛才聽見的那一下水聲是否是巧合,都只能潛入湖裡才知道。
羅傑糾結了半天,終於承認:“我水性不好,還是你來吧……”
他在伊恩的腰上綁了根繩子,以防不測的時候,可以透過繩子的反應來應對。
伊恩倒也爽快,脫了上衣和鞋子丟在岸上,然後緊了緊腰上的繩結,順著湖岸悄無聲息地滑了下去。羅傑用靈想力具現出一個能在水下照明的光球,漂浮在伊恩的頭頂上。小小的光球始終漂浮在伊恩腦袋的正上方,為他把身邊一小片區域照亮,只是相對周圍的黑暗來說,這點光亮也只不過是聊勝於無。
湖面雖然寬闊,但似乎並不深。他一口氣潛入湖底,也沒發現什麼異常,更沒有想象中的人類屍骨。他下潛時的位置更靠近湖的西岸,於是他又試著往湖的東側游去,打算沿著水岸先走一遍,如果沒有發現,再逐漸向湖中心區域縮小範圍。
那捲繩子是從羅傑的隨身物品裡翻出來的,說是為了攀爬峭壁準備的,但也沒多長。伊恩一路往東遊出去,腰上的繩子始終不鬆不緊地跟著他,說明羅傑沿著湖岸在配合他移動。他上浮出水面,換過兩、三次氣,才終於靠近了湖的東岸。
微弱的光亮隨著伊恩一同遷移,照亮了湖岸東側的水下巖壁。伊恩開始再次向上浮,打算換一口氣就轉向北岸的方向檢查。就在他上浮了五六個身位時,他面前原本應該是湖岸下巖壁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巨大洞穴。他原本扶著巖壁借力的手,伸出後陡然縮回。
也許是洞口太大了,因此也沒有暗流從這裡急速湧入。它就像一張怪物的嘴,只是安靜地等待著魯莽的傭兵自己送上門去。
“湖底還有洞?”伊恩並沒有聽羅傑提起過,他的記錄裡只記載了曾經有過膽大的村民在湖岸上用風竹試探湖底。此刻光看這洞口,伊恩頭頂上的光也無法觸及到洞裡,更無法判斷裡面究竟有多深。他想了想,還是選擇繼續上浮——他需要換氣了。
隨著嘩啦一聲響動,伊恩從湖面上冒出頭來,大口喘息。
“怎麼樣?”羅傑在岸邊關切地問道。
“看來,”伊恩喘息著扶住岸邊,“你還是得跟我下去一趟。”
“為什麼?”羅傑不情願地低聲叫道。
“這邊的巖壁上有一個洞,“伊恩向下指了指,“很大,不知道里面多深,繩子可能不夠長。”
羅傑想了想,似乎也沒想到更好的推脫藉口,只好默默把鞋子和上衣脫了下來。
“這些愚蠢的農民,”他低聲抱怨道,“說什麼邦德米爾湖裡的湖神不准他們凡人進入湖裡游泳,否則會遭到湖神的懲罰……如果他們早點潛下去看看,我們哪裡還用得著這麼費勁!”
兩人先後從東側的湖岸滑入水中,小心翼翼地順著巖壁潛下去,摸向伊恩所說的洞口。
很快,他們的四隻手都扒住了巨大黑洞的邊緣。伊恩打了個手勢,讓羅傑跟上他,然後率先遊了進去。剛一進入,他們就注意到洞裡的通道其實是逐漸向上的,而且越來越陡,最後他們幾乎只能往上游。通道越往裡就越窄小,羅傑原本還遊在伊恩身邊,此刻只能跟在他身後了。
伊恩擔憂地看著羅傑游泳時僵硬而費力的動作,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水性不佳。
跟著通道的方向一路向上,只一小會兒,兩人竟從水裡探出了頭。
伊恩詫異不已,這個洞居然是一條隱藏在湖底的水道,通往某一個秘密山洞。
“我們在哪裡?”伊恩扭頭低聲問羅傑,後者則正喘著氣打量四周。
“不知道……”羅傑不舒服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神色凝重地說道,“不過我敢肯定,朋友,我們找對地方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爬上岸,擰掉袖子和褲腿裡的積水。他們的四周都是巖壁,巖洞的頂部還掛著一些天然的鐘乳石。
“看來,這不是個人工開鑿的地方。”羅傑一邊檢查自己的重弩有沒有失靈,一邊說道。
對礦石類產物有過研究的伊恩當然也看出來了。這裡垂掛著狀如青綾的鐘乳石和四周巖壁的形態,都是天然成型。至於這湖底通道和巖洞,只能說是自然之母小小地賣弄了一下她精湛的技藝。可既然是天然洞穴,羅傑又是如何認定他們來到了正確的地方呢?
伊恩嗅了嗅鼻子,承認了他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