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金確實沒有帶獵犬,但他絕不是一個人。
他的“哨兵”正在空中為他引路。雷金騎著一匹黑色的戰馬緊緊跟隨,飛馳在前往璃木林的路上。
太陽從他背後緩緩升起,為他和他的戰馬鑲上了一圈溫暖的金邊。他俯身在馬背上,緊握韁繩,時不時大聲呵斥催促坐騎疾行。他金色的頭髮隨風飄揚,在清晨陽光的投射下更顯耀眼。雖然因為背光而看不清他的臉色,但一雙眸子在陰影中透出了攝人的幽蘭光輝。
遠處樹林的藏青色輪廓漸漸清晰起來,待雷金抵達璃木林時,天已大亮。
希德習慣在清晨檢查周圍的陷阱,之後就會去找伊恩,共同前往訓練場地陪他訓練劍術。所以當巫婆看見雷金走到大樹洞口時,她暗自鬆了一口氣。
雷金看到躺在搖椅上的巫婆,失望地皺了皺眉。
“怎麼是你啊,金扎婆婆……”雷金嘆了口氣。
“喲,稀客,法利昂家的私生子怎麼有興致來我這麼偏僻的地方?”
雷金眉頭一緊,隨即又放鬆下來,笑道:“好了好了,不叫你名字就是了。巫婆,原來你隱居在這裡。”
“你不是知道了才來找我的嗎?”老巫婆反問。
“不是,”雷金興趣缺缺地樣子,隨口問道:“你一個人住這裡?”
巫婆暗自心驚,這雷金看起來真的不是來找自己的,一進門看到她就顯得特別失望。讓她不得不聯想,是不是真的跟伊恩有關。
“廢話,老太婆不喜歡熱鬧。”巫婆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你最好也少來煩我。”
巫婆只想快點把雷金打發走,免得伊恩他們不知情,突然闖進來。
雷金聽出巫婆話裡有逐客的意思,眼神變了變,又說道:“我這麼大老遠來一趟,不請我進去喝杯茶水嗎?”說罷,就徑直邁步往屋子裡走。“哨兵”畢竟只是他的靈想力衍伸,只能監測靈想力的活動,而無法真正像眼睛那樣去觀察,更不用指望它能認出靈想力屬於什麼人。
“還是要眼見為實。”這是獵鷹此時的想法。
巫婆倒不攔他,只是冷冷地站在一邊,說道:“茶水沒有,巫婆這裡全是藥水。”
果然,雷金剛走到門口,就聞到裡面撲面而來的刺鼻藥味。
雷金眼睛閉了一下,又睜開,笑道:“婆婆還和我開這種玩笑,真是小瞧我了。”
巫婆的臉色更是不好看,只能眼睜睜看著雷金推門而入。
“這‘通感’可是我們獵鷹的必修課。”雷金在屋裡四處檢視,毫不避諱。屋裡飄散著一些星星點點點的藍色光斑,正是巫婆施放的靈想力技巧“通感”所留下的痕跡。
“雖然是高階技巧,不過,”雷金瞄了一眼桌上的茶盤和一摞杯子,“對我們獵鷹來說可沒什麼用。”
一般靈想力用於具現化時,都是具現化一些實體物質,比如巫婆的燈籠蘭花,伊恩的人形靈體,瑪修的雪怪和泥人等,但“通感”卻能具現化使用者的感官體驗,透過語言讓相信了的人,立刻感同身受。這與雷金施展過的“高階空讀”其實有異曲同工之處。
傳說中最可怕的殺手,就能用“通感”讓人感受到自己在水中窒息,從而殺人於無形。雖然並沒有聽說過“獵鷹”用這種技術殺人,但他們對於這種技巧的修習,恐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識破了“通感”,雷金此時已聞不到半點藥味了。
他檢視了一圈,屋子裡似乎並沒有什麼其他人的痕跡。只是那個茶盤和杯子……他挨個拿起茶杯,每一隻都輕輕摸了一下杯子內壁。乾淨,光潔,沒有一點灰塵。
“堂堂獵鷹,還跑來欺負我一個隱退了的老太婆。”老巫婆倚在門口不屑地罵道。
“您可真是謙虛了。如果我沒記錯,您已經隱退了七十多年了,今年的歲數恐怕……已經過兩百歲了吧?”
巫婆臉色一變:“你們還敢追查我?”
“為了帝國的安全,”雷金不卑不亢,“所有相關人員都要做好詳盡的備案。”
伊恩和希德躲在樹洞外,聽得很不真切,但隱隱感覺到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