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高赫跟崔嵬離開之後，就好像潮落一般，宋小成的生活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平靜到乏味和無聊的那種平靜。
已經一週左右了，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吃飯，也從來沒有誰問起過他關於爆炸的事情，甚至公司都沒有人問起那天下午他為什麼沒有上班。而所有跟那天有關係的人，也都沒再出現過了。那個劉總也好，或是那個小張也罷，都沒再出現過。
高赫走的時候倒是撂了一句狠話，說什麼還會再見面。但是從這幾天來看，這個世界上能真正兌現自己狠話的狠人，還是不多。
迦尼薩倒是算一個。雖然沒有出過手，但是宋小成覺得，那頭象一定是個狠角兒。
但是自從地鐵口之後，接下來的一週，宋小成也都再也沒見過迦尼薩了。
沒有見面，沒有突然出現，也沒有給他託過夢。甚至沒有給他發過任何一條手機訊息。
看來，宋小成的生活就要這樣恢復平靜了。
除了兩件事……
第一，就是宋小成右手手心的那個三角形。
說來奇怪，自從那天餐館事件之後，這個未閉合的三角形似乎有了些變化。原本開口的那個位置，似乎微微的朝著內部延伸了一丁點。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第二，就是宋小成床頭櫃上那個象頭神的雕像，一直保持著一臉詭異的痴笑。
等著大眼睛，咧著嘴角，笑的特別開心的樣子。
剛買回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在鄰國旅遊的時候，滿大街賣的都是各種奇怪的手工製品。動物的牙啦，針織坐墊啦，現場製作的皮革手鍊啦，現削的只有巴掌那麼大的提琴啦……
其中就專門有這麼一種，賣神像的。
宋小成在《西遊記》裡看到過白象腦袋的形象，但是在那趟旅遊之前，他還真沒想過象頭人會是一個宗教形象。雖然一貫不愛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但是在路邊第一次看到這個血紅色的、面目猙獰的象頭人的時候，宋小成就覺得很是喜歡，輾轉了幾天，終於還是買了一個回來。
可那時候的神像，是擰眉瞪眼，很兇惡的表情啊，不是現在這幅樣子。
“一直不就這樣嗎？買的時候就這樣啊！”
當宋小成靠在床上，問貼著面膜的女友小鬱說，神像的表情為什麼這麼奇怪的時候，小鬱的回答卻並不出乎宋小成的意料。
“真是滴水不漏啊，迦尼薩！”
小鬱走出臥室後，宋小成悄悄對著天花板豎起了一根中指。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當初為什麼接受了迦尼薩的提議？好吧，或許是為了好玩兒。但是那之後呢？
還不是為了保護那些自己在乎的人？如果說迦尼薩正在帶領宋小成走向某個骯髒的泥潭的話，那麼宋小成現在想做的，就是至少能儘量保護自己在乎的那些人遠離那份骯髒。小鬱，還有父母什麼的。
躺在枕頭上一邊無聊的翻著手機，宋小成就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沒一會兒，衛生間的水流聲停了，走進臥室，帶上了房門，兩人便關了燈睡覺。
有人說失眠是因為想得太多，思緒過重。可是對於宋小成來說，卻是想得越多，睡眠質量就越好。
因為想累了，宋小成見黑就睡著。
也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是怎麼的，迷迷糊糊的，前一秒還在覺得被窩裡又軟呼又舒服，下一秒突然間，宋小成的眼皮就抬起來了。不光眼皮抬起來了，整個人也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宋小成醒了。
天還是黑的。屋子裡只有牆上的掛鐘，秒針抖動的聲音。
“嚓、嚓、嚓、嚓”
凌晨一點，時針正垂直向上。
小鬱不在床上。
就好像是有一股力量在督促著他，就好像是事先預謀好的一樣——宋小成的氣息變得越來越細，越來越低，繃緊了頭皮，豎著耳朵仔細聽——
隔著牆，隱隱約約的，有人聲。
他輕輕撩開薄薄的被單，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輕手輕腳的走到了臥室門口，想要隔著臥室門聽一聽。
臥室的門是虛掩著的。
走出臥室，宋小成原本打算四下找找小鬱的去向，結果剛一開啟臥室門，就發現有一絲光亮從陽臺的方向滲過來。躡手躡腳的朝陽臺靠過去，還沒等看清楚，他就已經先聽見了。
沒錯，聲音就是從陽臺上傳來的。
但是那不是說話的聲音。起初，宋小成以為小鬱是在夢遊，嘴裡在說夢話。可是仔細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