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林克下意識地把手探入懷中,摸到了一個正在不斷髮熱的東西——那是一枚小小的銘文,聖光銘文。
這個接受過神殿賜福、擁有各種神術、能夠啟迪佩戴者靈性的強大銘文正在釋放出越來越強的熱量,而伴隨著熱量一同釋放的,還有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力量,魯林克有些茫然地握著銘文,只覺得自己的大腦正在不斷被它沖刷、重塑,而他那些凌亂破碎的記憶畫面終於一個個重新組合起來。
他回憶起了之前自己也被深淵濃霧吞噬,回憶起了南部的異變,回憶起了那雙眼睛的主人。
在所有回憶畫面的最終,他好似聽到了某個神秘的字元,好像在像某位邪神祈禱。
我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好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是誰在我身體裡?!!
腦海中轟然一聲巨響,魯林克徹底清醒過來,並意識到了自己這麼多天的詭異。
他似乎是受到某種冥冥之中的指引的驅使下來到了這裡,但這指引並不是他自發的。
他一路上主動或被動地遠離了所有人煙——就好像在努力避免被任何人干擾或阻攔。
他從被深淵侵蝕最嚴重的地區順利逃了出來——幾乎沒受任何追擊。
他正在被控制。
魯林克猛然拉動韁繩,讓雜色馬停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遠方的人類主城,驟然感覺自己腦海中又浮現出冥冥之中的期待和衝動,然而這一次,他硬生生壓下了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念頭。
他翻身下馬,手中緊緊捏著聖光銘文,這銘文銳利的邊緣刺破了他的手掌——在鮮血流出的同時,他看到了那血液中浮現出的紫黑色的血液。
那是某種結晶微粒在陽光下的閃光。
這一刻,魯林克終於意識到了——他已經不再是人類,成了某個偉大甚至強大存在的軀體容器。這個強大的存在試圖利用他的軀體,完全偽裝成人類的,似乎要完成某個恐怖的陰謀。
聖光銘文的熱量開始減退,銘文中儲存的力量漸漸枯竭,他感覺自己的清醒意識重新動搖起來,而那些被強行壓下的、被侵蝕的思緒正在嘗試重奪這具身體的主導權。
他抬起頭,看向遠方的主城,艱難的思考中,唯有一個念頭清晰無比:必須……示警。
清醒的時間不多了。
魯林克環視四周,隨後拔出了自己的聖光騎士配劍。
他來到附近的一塊巨石旁邊,揚起長劍,劍尖在石塊上劃過,碎屑飛舞——
“南部被深淵侵蝕,南部諸地的聖光騎士團或已經完全被侵蝕,原聖光騎士團成員魯林克,察覺自身似乎被某位強大而未知的存在吞噬意志,對方可能隱藏某種恐怖的陰謀……
“主要被侵蝕集中在……
“小心偽裝成人類的我——我的特徵是血液中含有紫黑色血液。”
長劍垂下,魯林克看著自己留下的這些字跡,心中升起些許自豪。
儘管是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下穿過了南部,但他仍然記住了那些深淵怪物主要盤踞的區域,這份情報……或許是有用的。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轉過身,看了面前主城的巍峨高牆一眼,隨後收回視線,對那匹陪著自己走過了最後一段旅途的、毛色駁雜的馬微微一笑——
“跑。”
陡然襲來的喝罵,雜色馬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轉身跑向遠方。
魯林克呼了口氣,將長劍拄在地上,支撐著身體,筆直地站著,看向北方王都的方向。
“真遠啊……”
兩秒鐘後,魯林克的一切表情逐漸消失殆盡,他的表情逐漸變得木然,眼瞳眼白泛著紫黑色,原本屬於魯林克的氣息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無窮無盡的憎惡和惡念。表情也逐漸扭曲猙獰。
“嗯~新的世界!真好啊,只是這裡的氣息不太美妙,沒有惡的世界,那就毫無意義!”‘魯林克’深深吸了口氣,好似在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還有這具軀體也太孱弱了,已經過去幾個紀元,這個世界的生靈似乎變得更加孱弱了。不過這也很好,而且似乎這裡再也沒有那些土著神靈的噁心氣息了。是離開這方世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