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夏冬還很是善意的提醒了陸澤:“武威侯府是完全處於局外,過去的事好像是被大雪封住的深山,無關的外人是很難再進去,陸侯最好不要牽扯這些東西。”
陸澤含笑點頭。
夏冬臉上那抹悽切很快消失。
十幾年的時間已經過去,傷疤在心裡早早就結成了痂,只是在偶爾觸碰的時候才會有隱隱疼痛感作祟,回過頭來才發現時間才是世上最鋒利的利刃。
一時的暴雨,同時也會是一世的潮溼。
夏冬對著陸澤忽然笑道:“陸侯倒是哪哪都好,只是年紀小了些,霓凰她已是獨當一面的軍事統帥,眼睛裡大概也只看得上比她還要成熟的人的吧...這次擇婿大會結束了嗎?”
陸澤點了點頭:“算結束了,但也沒結束。”
霓凰郡只是默默聽著陸澤跟夏冬的談話,並未插嘴,
不久後,日腳西斜。
在微微的馬嘶聲中,三人兩騎拖著長長的影子,帶著那被打昏過去的刺客首領,朝王都城門而去。
這一路上,霓凰郡主顯得很是沉默。
夏冬眸色幽深,輕嘆無語。
看著霓凰的側臉,她似乎又看到了當時自己隨援軍南下時,於城牆之上見到的那個身披素甲、面色堅毅的少女,獨自撐起了雲南穆王府,也是那次沙場同袍使得二人結下了極其深厚的友誼。
若不是心頭刀割般的血仇之痛阻在其間,懸鏡使夏冬與霓凰郡主兩位英氣女子之間的友情,半點也不會遜色於那些生死相交的義烈男兒。
陸澤率先打道回府,留給了夏冬跟霓凰獨處的機會。
夏冬望著陸澤離去的背影,輕緩說道:“這位武威侯看起來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年輕歸年輕,可氣度談吐以及那身駭然的武藝劍法,半點都不像是年輕人。”
回想著陸澤剛剛拎起劍後的模樣,夏冬此刻都難以忘卻那種劍鳴的風情。
很難想象,統帥西境兵馬的武威侯陸澤在個人武藝上也是這般的厲害。
霓凰郡主終於開口:“他確實是個很厲害的人。”
夏冬饒有興趣問道:“那你的婚事?”
霓凰還是搖了搖頭:“我現在還沒有想好。”
霓凰當年跟林家的那紙婚約,始終是夾在她跟夏冬之間最深的溝壑。
夏冬感受著金陵城久違的繁華熱鬧,心中查案帶來的興奮感瞬間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習慣性的悽切跟沉默,懸鏡使的職責和堅韌的心志,支撐她抗過了那次打擊,哪怕是同門兄弟的面前也未曾輕露悲傷。
但今日與霓凰並肩走在金陵城的街道上。
夏冬才想起來自己也是個女人。
猶記得初嫁時的她,青春美麗,生氣勃勃,剛掀過蓋頭就不拘俗禮走出新房為丈夫擋酒。
明月燭火,佳人成雙。
本以為幸福可得長久,又誰知七年恩愛,回首成灰。
一股疲憊之感湧上夏冬的心頭。
手上的一樁大案尚未開審,而京城裡的波瀾洶湧,則更是方興未艾,彷彿要席捲推毀一切般,讓人感覺無力抗拒甚至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