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自相識到如今還不足八個年頭,二人攜手同行方才不覺得孤單,可這是十三年的痴情守候,他該是多麼的落寞啊。
“那時我還是個商行的小夥計,時常幫老闆到城中各處去送貨,某次經過這個戲臺時見到了她。”
戲班老闆環視了戲臺一圈,自顧走到了戲臺中間偏左的位置,而後在那裡站定。
“那時她就站在這裡穿著一身白色的戲服,其上繡著幾朵漂亮的牡丹,華麗的妝容襯得她十分動人,雖看不出她的樣貌,但她的五官卻是極其精緻的,尤其是那雙眼睛。”
戲班老闆說著,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如此說來,老闆今日會想起她,大約是因為方才那位唱戲的姑娘吧。”
繡花的白色戲服,精緻的妝容及五官,靈動漂亮的眼睛,每一點都與方才那位姑娘如出一轍。
“她今日這般打扮確是與她十分相像,那一日我便就那樣站在臺下,直到她的戲終了,她的身影消失在那幕簾之後我才離開。”
“然後呢?”
“自那以後我每日送貨時,都會繞到這兒來看上一會兒,她的戲倒也不算太長,每日就唱那麼一會兒,待她唱完我便離開,就那樣過去了近兩年的時間。”
戲班老闆說著,稍微頓了頓,夫妻二人雖好奇,卻也只能安靜的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後來我有了些積蓄,恰好這戲班原來的主人要離開此地,但又不捨得這戲臺就這樣荒廢,便想將這園子賣給一個能好好經營它的人,我便同他談了談,將這園子買了下來。”
難怪建鄴的百姓們都說,他們這兒有一位不太懂戲,卻十分愛聽戲的戲班老闆,只因他當初買下這個園子是為了他心愛的姑娘。
言至此處,戲班老闆似是有些傷感,愣愣的看著碼頭的方向。
“我原本以為這樣一來我便能有機會同她搭上話,可自我買下這園子的那天起,她便未曾再到這兒來過。”
“莫非她……同這個園子原本的主人一道離開了?”
“是啊,她們原本就是一個班子的,既是要到他處去發展,自然是一道離開的,如今在這園子唱戲的孩子們,都是那之後才到這兒來的。”
“那自那時起這麼多年,他們都未曾再到建鄴來唱過戲嗎?”
“應當未曾來過吧,也許是我未曾注意到,這些年建鄴城也來過不少流動的班子,只是我得照看這園子,一直未曾去看過。”
戲班老闆說這園子一直保持著彼時的樣子,內裡的裝飾和陳設他都未曾改動過,只是重新翻修了一次。
“十三年,守候著一個無法預知結局的未來嗎……”
“興許吧。”
戲班老闆回答得十分坦然,他大概早已看開了,畢竟從一開始,他對於她而言便只是一個路人而已。
如今這出戏,這套繡花的白色戲服,已然成了這園子裡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每次看時,戲班老闆便會覺得他又做回了那個跑腿的夥計,每日到這裡來看她唱的那出戏。
“這戲依舊唱著,那人卻已是紅塵舊夢,也許從此再不會擦肩而過。”
夫妻二人離開後,戲班老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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