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騎兵果然還是太少,沒想到王平和馬謖兩人的配合竟如此默契嫻熟,張合感覺胸中血湧陣陣,他是大將,出師不利本就影響軍心,但現在敵軍強悍,他也只能先退再說。
嘿,等著,等明天我的大軍趕來,非要你好看不行。
漢軍缺馬,就算取得大勝也很難把戰果擴大,王平廝殺一夜,發現也只殲滅了區區三百魏軍,這讓他的臉色有點難看。
怪不得冠軍侯對戰馬如此重視,南方水網密集,戰馬的優勢不好發揮,可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若是缺少馬匹,真是被人吊起來打了。
張合的前鋒部隊沒有帶多少糧食,王平感覺這一仗打的不划算,他一邊叫人去查探馬謖那邊的情況,一邊叫部隊抓緊回城休養。
他有一種預感,張合下一次來,就是鋪天蓋地的猛攻了。
“幹得好,我們守住了南山,擊退了魏將張合——可兄弟們,大家不要大意,張合這次來救援隴西,一定帶了海量的部隊,
接下來,每一場戰鬥都是死戰,也許我們都會死在這,我馬謖不能要求大家陪我一起死,但我能保證一件事——
我絕不會拋下大家獨生。”
晨曦升起,馬謖很是激動,他第一次作戰獲勝,更堅定了他死守下去的決心,
一千人,守一座山,一個月的時間!
雖然很難,但馬謖決心已定,他想試試。
“我最後再說一遍,家裡的獨子、傷員都可以離開了,趁著魏軍還沒來,先回街亭,
留下的兄弟們,說不定明日就會都死在這。
我馬謖……”
“將軍您別說了!”一個士兵跳著腳大聲叫道。
他情緒激動,牽動了他臉上的幾道刀疤,疼得他齜牙咧嘴,更是猙獰,
馬謖認得這個小兵叫王旭,之前在張合的夜襲中悍不畏死護衛在自己身前,幫自己數次殺退蜂擁而至的魏軍,真是一個勇士。
王旭歪歪嘴,道:“將軍您就別說了,當時在街亭城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想好了,您出身豪族都願意為了大漢死戰到底,我們這些人自然也願意!”
“是啊!”另一個年長些計程車兵插口道,“我打仗二十多年了,一直渾渾噩噩,只有在背嵬軍中,我才知道自己只要戰鬥,就能給家人換來口糧和土地!”
他的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紛紛道:“說的是,也只有咱們背嵬軍才給黔首分田地了。”
“豈止,要我說,這天下軍旅,也只有咱們背嵬軍才把小兵當人看。”
王旭咧著嘴道:“冠軍侯跟那些世家豪族的關係不好,俺們背嵬軍以前的將軍都是些兵將出身,只有幼常將軍自己是世家豪族出來的。
要是那些豪族都跟您一樣,我們這些泥腿子可就有飯吃了。”
馬謖感覺自己的眼眶愈發溼潤,若是幾年前,他壓根懶得跟這些粗鄙的武夫多談,這些武夫想必也不會看得起自己這樣的文弱書生。
可現在,他們為了興復大漢的宏圖齊聚一堂,在這無名荒山上也能暢談無忌,這比當年的高士文會更讓人興奮不已。
事不宜遲,馬謖率領眾將開始抓緊修築攻勢,在王旭的建議下,他索性放棄了容易被人直接騎馬衝上來的南山大道,全軍開始往密林和小道撤退,
這些戰士中有不少是交州的農民,特別擅長挖山砍樹,馬謖也只有這時候才知道兵書上的據險而守原來有這麼多的門道,靠山下紮營容易被對方的馬隊直接突擊,靠山上稍微安全一點可又容易遭到火攻。
這些東西他以前從沒有想過,卻依然敢跟人指點江山,談笑風生,想來當年的自己怪不得很遭人嫌。
他嘆了口氣,又舉起鋤頭吃力地刨了幾下,旁邊計程車兵嘻嘻笑著教馬謖應該怎麼拿鋤頭,怎麼刨地,場面一時竟然特別溫馨和諧,毫無大戰之前的緊張感,恍惚間,馬謖居然感覺這樣的場面很是和煦溫馨。
這場決死戰若是能勝,之後跟冠軍侯說說當個屯將,似乎也比當參軍有趣,若是能活著回到益州,一定要力勸兄長響應冠軍侯的新政,
這些忠誠勇敢計程車兵都來自於那些苦哈哈的黔首,他們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耕種,只要有一點點的恩澤,就願意為關照他們的人竭盡心力。
這些人,不該再受到折磨和委屈。
馬謖擦擦額上的汗珠,望著遠處幾乎看不見的街亭城樓,眼神變得愈發堅定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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