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老者拿起桌子上的酒壺,自顧自的喝了起來,眼神看向不遠處的牆壁,好似可以穿透無限空間一般,怔怔出神。
墨都,墨家。
聽濤閣,墨家最為獨特的地方,這裡仿若世外桃源,不帶人間煙火。
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只有茅草屋三兩間,根根紫竹在風中搖擺。
大儒墨玄山的居所,這數十年來他秉承儒家聖道,一心只讀聖賢書、做學問不遺餘力,身外之事從不過問。
這數十年裡他一身浩然正氣比浩然宗的楚浩然還要渾厚,就連他,門前院內的紫竹都沾染上了一絲浩然之氣,片片竹林搖晃成海,給人一種浩蕩正大之感。
聽濤閣,這一‘濤’字,並非是水浪之濤,而是竹海之濤,聽濤閣內到處都是紫竹,山風一起,竹海仿若潮水,滔滔不絕。
墨都背靠‘摩雲嶺’而建,而聽濤閣正是建在摩雲嶺腳下,方圓數十里地到處都是紫竹,正好將墨玄山的居所包圍。
此刻,墨玄山端坐在書房之內,手中正拿著一冊竹簡古書研讀。
“老頭子,我看這幾天問天悶悶不樂的,怕是心中有事啊!”一個氣質華貴身著樸素的老婦人低聲說道。
墨玄山點了點頭:“柳家遭此大難,柳家族人生死不明,他能不著急嗎!”
“寒池是什麼意思?他願不願意幫幫問天啊?”老婦人愁容滿面的問道。
墨玄山搖了搖頭:“老婆子,此事你無需多管,問天是我女婿,我不會放手不管的。”
“這個事我可以不管,但是親家現在何處?你倒是打聽打聽啊?”老婦人急切的問道。
墨玄山終於將手中的竹簡放了下來,嘆了一口氣說道:“老婆子,柳家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墨玄山話音剛剛落下,那老婦人眼淚刷的就流了出來。
“老婆子,你哭什麼啊!”墨玄山無奈的說道,他這一生讀聖賢書,妖魔鬼怪都不怕,卻獨獨怕女人的眼淚。
老婦人哭著說道:“一想起我那苦命的殘陽孩兒,我這心裡就不是個滋味,他才多大啊!現在生死不明,柳家又遭此大難。”
墨玄山拿出手帕,給老婦人擦了擦眼淚:“老婆子,問天和清華就在隔壁,讓他們聽見了又該傷心啦!”
老婦人接過手帕,將眼淚擦乾,轉身離開了書房。
在尋常讀書人的眼中,書房向來是婦孺止步的地方,在一家之中,男人多是一家之主的存在,但是在墨玄山的家中卻是截然相反。
墨玄山不是腐儒,也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和規矩,在他的家裡,天大地大都沒有老婆閨女大。
一個月前,墨玄山從楚都將柳問天等人帶了回來,這段時間,柳問天兄弟幾人就住在墨家養傷,在柳問天回到墨家不就,心急如焚的墨清華就回到了他的身邊,夫妻二人居住在墨玄山的聽濤閣。
自從上次大戰之後,柳問天一直都在養傷,到現在為止他的一身傷勢還沒有痊癒,不說別的,單是《極光九式》所帶來的傷害,沒有個三兩個月也好不利索,更不要說南宮無道全力一擊所造成的創傷了。
茅屋裡,柳問天盤膝坐在床上,正在調息,墨清華則是一臉關切的看著丈夫。
關於柳殘陽進入大青山的事情,早在墨清華歸來之時,就已經和柳問天說明,在得知自家爺爺守護在殘陽身邊的時候,柳問天也是頗為震驚,但是震驚之餘,也多了一些期翼。
不說墨清華,就是他自己也沒有見過老人幾面,老人在他的心裡,一直都是神秘和萬能的存在。
最近一次見爺爺,還是五六年前的事情,那時候也是因為發現了殘陽的至陽之體,為尋求解決之道,柳家可謂是煞費苦心,最後還是自家爺爺送來了《太陰真經》,雖然《太陰真經》沒有起到多少作用,但至少可以緩解殘陽的痛苦,這就足夠了。
更何況,柳問天不是江湖新手,他知道《太陰真經》的價值,那可是真正價值連城的東西,不是有錢有權就能得到的,以柳家的實力,當年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得到《太陰真經》的。
呼!
柳問天吐出一口濁氣,從調息中醒來。
“問天,感覺怎麼樣?”
柳問天從床上下來,開口說道:“胸口的傷勢基本上已經痊癒,內傷也好了七七八八,再有半個月就該痊癒啦!”
墨清華點了點頭,有些傷感的說道:“要是孩子在這就好了。”
柳問天擁過妻子,安慰道:“你放心吧!有爺爺在,殘陽會沒事的。”
話雖如此,但他也不過是安慰自己罷啦!
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別人或許不知道至陽之力的強橫,但他修煉至陽之力將近三十年,自然之道這股力量的狂暴,也明白自家兒子所承受的那種痛苦,或許對殘陽而言,寒潭真的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