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上船,就必須殺一個人,畢竟,誰知道這些不是從小培養,中途加入的人,會不會是神殿的間諜?只有殺了人,他回到岸上後就必然會被審判之主審判,無法回去了。”
“所以不僅僅是深潛者號,這也是絕大部分高等海賊團的規矩,只是有的沒有這麼直接,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所有船員都身負重罪,只能呆在船上,與海盜團共存亡。”
觀審臺上,從未殺過人的低等海盜団船長,依照律法被砍掉雙腳的船長尼德罵罵咧咧的駕駛輪椅退出了審判庭——他雖然罪不至死,但是卻必須斬斷雙腿加上勞動勞動改造。
尼德有風之民血脈還有審判之血,過個四五年,最多七八年,他的雙腿大概就能再生完畢,而在此之前,他要進行一些手上的工作為自己的罪行贖罪。
但至少,尼德不用死,而且倘若他表現良好,贖罪得到眾人認可,那聖堂也可以為他加速恢復雙腿的殘疾。
聖火大陸沒有長時間的監禁概念,犯人的刑罰就是直接砍手砍腳,徹底消滅他們為惡的能力——因為有審判之血和風之民血脈,這也算不上是永久,最多幾十年的刑罰,勉強也算是他們世界的特色,哪怕是神想要干涉,也需要很長時間。
而跪在臺上的亞爾伯對此半點也不在乎,他很清楚,自己必然是死刑。
所以,在中樞聖堂大廣場中央的審判臺上,接受數萬人一同圍觀審判的他,就這樣平靜地敘述著自己的罪:“除此之外,為了保持威懾,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會前去沿海城市亦或是海之民的村莊進行襲擊,殺一些人和漁夫,搶一些東西。”
“這麼多年來,單單就我,殺的人就有數百,就更不用說劫掠了多少財富了。”
說這句話時,亞爾伯的語氣和情緒都沒有半點起伏,顯然是殺的已經成了習慣,對於人命沒有任何波動。
“……還有什麼要認罪的?”
一旁,為他主持審判的大主祭,審判之主神佑者蓋爾語氣有些複雜——他從未見過如此坦然,又對人命和為惡沒有半點心理負擔的純粹惡人。
而亞爾伯搖了搖頭:“假如想要成為神,也算是褻瀆罪的話,那大概還有這個。”
“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述罪環節結束,然後便是依次的神官定罪,投票決定,還有民眾代表決定的最終刑罰程度。
毫無疑問。
亞爾伯的最終判決,是死刑——斬首,立即執行。
而亞爾伯對此都無所謂。
死刑的執行很快,聖職者們拉來了斬首臺,而紅髮紅須的大海盜就這樣來到了斬首臺上。
一位天選者巔峰,倘若在海中,甚至可以媲美神佑者的大海盜,是不會死於砍頭這種小傷的,但是,蘇晝親自出手壓制了亞爾伯的力量和生命力,他如今就是一位凡人。
沒有人能看見蘇晝,他就站立在斬首臺的旁邊,見證者這位海王級大海盜最後的歸宿。
此時此刻,只有亞爾伯知曉,審判之主就在自己的身旁。
可是那又如何?
在脖頸被壓在斬首臺的凹槽中時,亞爾伯不禁眯起眼,看向中樞聖堂之上的天空。今日陽光明媚,萬里無雲,空氣清爽,帶著夏日的味道。
他不禁回憶起了多年之前同樣的盛夏,還是少年的自己在船頭甲板處抬頭,看見無盡的海洋,以及遙遠的海平線時,心中突然升騰而起的宏大願望。
——大海這麼大啊……那我為什麼不能探索它的盡頭,去看海平面彼端,去看遙遠天地彼端的景色呢?
那時的少年已經手中染滿鮮血,作為父親手中棋子,獵殺海盜的海盜,亞爾伯誕生在大海,卻一直都在雀躍海的近海徘徊。他從未有過母親的關愛,也沒有父親的陪伴,雖然支援從未少過,但是那份孤獨的感覺卻如影隨形。
亞爾伯並不在乎孤獨,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待在這裡,永遠待在原地,他想要見證全新的風景。
所以,他從那一天就開始進行準備反叛父親格洛的計劃,成為一名真正獨立自由的海盜。
而現在,數十年後。
人潮在中樞聖堂的廣場上湧動著,五顏六色的頭髮,如同海潮一般的言論,在這同樣的盛夏之時,簡直就像是另外一種特殊的海洋。
但是昔日少年心中,因海而生,嚮往自由和遠方的心早已磨滅,他已經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海盜,且心中毫無任何罪惡和懺悔之意。
只是,在最後,在斬首臺的刀刃緩緩拉起之時,亞爾伯還是在心中開口,他對著就站在自己身旁,但卻無人能看見的神祈禱。
“神啊。”
紅髮的大海盜如此自語道:“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為是邪惡且罪惡的,但我還是做了。我殺人的時候就知道我會被殺,這就是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