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來說,劉四爺的種種做法一直在違背師門祖訓。
打破一脈單傳,親近名利且不擇手段,無論怎麼看都是愧對宗祖的罪人。
這樣的罪人卻以祖玄命名門派,不得不說令人欷吁。
而緊閉雙眼的張守魚肉身,此刻還在說著話:
“鏡偶得妙法,苟活蹉跎歲月,成就摸金校尉之榮華富貴,卻也知曉下墓良多,富貴綿綿,浩劫茫茫......”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
“二爺,張道長說啥子?”
“他現在不是張守魚。”
漢陽造問了乾二爺一嘴,乾二爺表情僵硬,態度前所未有的認真。
“都給我安靜些,他......現在是司徒鏡!”
眾人聽聞此話,雖不明其意,卻也都紛紛閉嘴。
一時間洞內一片死寂,唯有隱隱傳來的地底岩漿滾動聲,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張守魚的獨自喃喃:
“想我一生顛沛,半世富貴花開,半世凋零落魄。”
“鏡本官宦出身,家有良田百頃,學有造業之師,當有洪福之望,少年學成離家,二十而出貢生,不辱門楣之幸。”
“然鏡得意忘形,違背玄策父命,一生娶妻立偏室六房,生育子嗣十之有六,未得一脈單傳之傳統,終遭厄難纏身,不可往復!”
“時至今日,十六子嗣已亡故十五,家道中落,門可羅雀!”
“鏡深知罪孽深重,得(口齒含糊,挺不清晰)者不可開枝散葉,鏡貿然破戒,十五子嗣下葬兩【穴】,餘者十三毛僵復生,肆虐鄉野造下惡果......鏡無可奈何,唯再次下九幽陰宮,以青銅鎖骨肉至親,以求家蔭庇護餘生安寧!”
“張守魚”說到此處幽幽一嘆,那聲線根本不像是少年郎,反倒比乾二爺還要老邁幾許。
“二爺,我不說話實在是憋得慌,這傢伙到底說了啥?”
漢陽造急的直咧嘴,可場面上很顯然有幾個人都聽懂了。
乾二爺看了看柺子常,二人四目相對,隨後皆點了點頭。
“諸位,若剛剛張道長......不對,應當是司徒鏡說得不差的話,其餘青銅門還是莫要開啟,那裡面......有咱們招惹不起的髒東西!”
乾二爺說得語重心長,可這話很顯然難以服眾。
“我說二爺,咱下墓倒鬥是為了啥?這一個洞就這麼多好東西,咋可能不多開幾個?”
楊彪率先表達了不滿,一旁的步南梔也有些不悅。
“彪子這話糙理不糙,空守寶山而不入非我等做派,就算這裡頭有古人怕的物事,難不成咱拿著槍把子也怕?豬婆蛇都能開膛破肚,這可是民國了,二爺!”
不光是他們,柺子常跟李婭溝通半晌後,似乎聊得也不算愉快。
很顯然,只為圖財的土夫子們,是不可能因為張守魚的一面之詞而打退堂鼓的。
這不是故意犯傻,這完完全全是人性使然。
司徒零自始至終都沒有反駁,他心裡也清楚,面對這些能讓人一生無憂的財富,貪婪與慾望會填補所有勇氣的空缺,並將名為理智的東西徹底拋諸腦後!
“乾二爺,我覺得還是得繼續下去,畢竟張道長這模樣是真是假說不準的,畢竟他是你們的人,您說是吧?”
李婭朝乾二爺笑笑,同時將還要開口的柺子常壓了回去。
乾二爺聞言哂笑幾聲,來到張守魚面前,叼著旱菸杆子凝望他的臉。
“司徒先生,莫管閒言碎語,您可還有何要交待老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