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點點頭,這些其實不用陸青山說,他也知道。
陸青山見陸遠對調崗廠改革辦這事,表現的不是特別感興趣,於是又道:“兒子,你可別不感興趣,爸學問沒你高,但廠裡的事絕對知道的比你多。去了廠改革辦鍛鍊兩年,到時候杭三棉廠深化改革結束,就是你們這些廠改革辦人才論功行賞的日子,到時候下放到各部門各科室,當個科室副科長或者部門副主任,那絕對是一點問題的沒有。你要是當了副科長副主任,嘖嘖,咱老陸家那真是祖墳冒青煙,也出了一個領導幹部了!”
“真的?”吳秀琴問道。
“那還能有假?你當我這麼多年三國是白看的?”陸青山驕傲地看了一眼吳秀琴,彷彿在這一刻,陸遠已經躋身杭三棉廠領導幹部序列了。
“要真能這樣,那咱兒子真的長大出息了!”
吳秀琴一聽也是喜逐顏開,哪個當父母的不希望孩子能夠出人頭地,光耀門楣的?
陸遠見父母的態度顯然是支援他調崗去廠改革辦工作的,不過他還是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道:“鄭科長說,按我眼下的業務水平,到了明年一個月連業務提成加起來,拿個三四千是沒問題的。一旦去了廠改革辦,就不能做銷售,跑業務了。那裡畢竟是行政工作,工資只能拿死工資,一個月加補貼也就一千五六,不會再有什麼業務提成,年終績效什麼的。算下來,一年收入減了大半啊。”
“糊塗!”
陸青山語重心長地教育道:“工資還能比前途更重要,一千五六的工資咋了?咱家你爸能掙工資,你媽早點鋪也能掙錢,還差你那三瓜倆棗兒的?你小子別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旦你將來當了副科長副主任啥的,你就會知道在杭三棉廠當領導幹部的待遇和福利,不是那點工資可以換的。”
吳秀琴這回也跟丈夫站到了同一陣線,說道:“兒子,你爸說得對,這回你得聽他的。”
陸遠微微點了一下頭,說道:“我知道了,反正也要國慶長假結束後再回復鄭科長,我會好好考慮的!”
“還考慮個啥球,這事就這麼定了!”陸青山急道。
陸遠雖然心疼工資收入銳減一大半,但心裡其實也不抗拒調崗這事,廠改革辦的確是目前廠裡最炙手可熱的部門,去那無異於是人往高處走,但他也受不了陸青山這一言堂的霸道,忍不住反抗道:“爸,咱家還講不講民主了?”
“你要講民主是吧?行!”
陸青山呵呵一笑,看向吳秀琴,問道:“秀琴,我同意兒子去改革辦,你同意嗎?”
“當然同意!”吳秀琴秒回。
陸青山啪啪鼓了兩下掌,高聲宣佈道:“好,咱家三口人,現在兩票同意,根據家庭民主集中制原則,少數服從多數。兒子,你有啥好說的?”
“偽民主!”
陸遠翻了翻白眼,站起來說道:“我有點困了,先回房眯會兒。”
說完不等陸青山說話,就滋溜進了房間。
等陸遠把房間門一關,陸青山得意地笑了一聲,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大有繼續喝的意思。
吳秀琴氣道:“這都要收拾桌子了,還喝?”
陸青山美滋滋地抿了一口酒,得意道:“我兒子以後都要當領導幹部了,你還不讓我多喝兩口?”
“喝喝喝,早晚把你喝成帕金森!”
吳秀琴其實聽了陸遠調崗的事情後,心情也不錯,即便罵陸青山也是刀子嘴。
陸青山又看了一眼陸遠緊閉的房間門,低聲對吳秀琴說道:“秀琴,看來王大腦袋跟我說得那些,是真的了。”
吳秀琴下意識地問道:“哪些啊? ”
陸青山說道:“當然是咱兒子跟關副廠長外甥女的事啊?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然咱兒子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被調到廠改革辦去了呢?那地方可是別人削尖腦袋想進都進不去的啊。”
“這捱得著嗎?”吳秀琴問道。
陸青山又抿了一口嘴,嘖嘖砸吧兩聲,道:“你這老孃們是真不懂,廠改革辦主任是誰?可不就是關良義關副廠長嗎?你說捱得著挨不著?”
吳秀琴一聽,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