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是林家本家一個賬房先生的女兒,在算賬這方面尤為精通。她告訴林堯,說他花錢實在是沒個規劃,若是再這麼下去只怕再走不到兩個州便分文不剩了,希望自己走後林堯能花錢有個計數。
後來林堯也依著這小冊子的格式,把每日的花銷都記在上面了,別說還真有用,林堯每記一筆便覺得自己更窮了一番,下次花錢也就不那麼大手大腳了。
林堯掃了一眼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路謹言,看這天色離未時還早,轉身從隨行的一個木箱裡拿出了一本詩集,坐在桌邊細細的讀了起來。
陸雲雀一路緊趕慢趕,還是遲了兩刻才到達與張家三嬸約好的福臨坊酒肆。
已經到了午時,酒肆裡的客人也大都回家吃飯去了,偌大的堂前也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陸雲雀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西北角的張家三嬸兒。
“雲雀快來!這兒呢,這兒呢。”張家三嬸兒向陸雲雀揮手招呼。陸雲雀連忙走過去。
“你這孩子怎麼現在才來?我都等了你快兩刻了。”張家三嬸兒嘴上雖然說著埋怨話卻還是倒了一杯水遞給了氣喘吁吁的陸雲雀。
陸雲雀接過張家三嬸兒遞過來的水一口氣喝完才開口解釋道:“我本一大早就出門了,去居安坊看完那幾家宅子畫了草圖後便往這邊趕的,不料半路遇見了梁家婆子與我纏鬧,這才誤了時候。”說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梁家婆子?是你昨日成交的那戶梁家婆子嗎?她與你纏鬧些什麼?莫不是昨日那樁生意有了差池?”張家三嬸兒有些疑惑連忙問道。
陸雲雀緩了一口氣將自己與梁家婆子的事情細細的說給了張家三嬸聽。
“這梁家婆子不是胡鬧嗎?都簽了官約的買賣還想反悔,還想讓你去給她把房子要回來。這不是痴人說夢嗎?”
張家三嬸兒聽完也是有些惱怒,“這梁家婆子活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要不講道理為難一個小輩,真是讓人看笑話!”
陸雲雀見張家三嬸兒生氣了連忙陪笑道:“張三嬸兒莫要氣惱,這事兒現在也算是過去了。何必為了這事情再生氣呢對吧。”
說罷又掏出了一個油皮紙袋子遞給了張家三嬸兒“看,這是我路上在李老頭那裡買的蠶花豆,他剛準備下午去西市擺攤兒便叫我在路上遇著了。他的蠶花豆一向不好買,我知道你沒事兒喜歡喝兩口小酒,這蠶花豆下酒最為脆香了。”
張家三嬸兒接過紙袋開啟一看,黃澄澄油亮亮的蠶豆裝在裡面聞著香的很。
“你這丫頭來晚了還有空去買這些個東西。”張家三嬸兒一邊把紙袋放在一旁一邊笑著罵道。
“嘿嘿嘿,這不是張三嬸您好的一口嗎,要是等之後再去西市買只怕就買不到啦!對了張三嬸,您上午託人帶信兒給我說的那件事兒是真的嗎?”陸雲雀一臉認真地問道。
張嬸兒端起桌上放在一旁的一壺小酒倒了一小杯,又找店家要了一個小碟子倒了些蠶花豆出來,隨手拈了一顆蠶花豆丟進了嘴裡。
“是真的,今天上午迎客來的戚掌櫃跟我說的,有一個穿著打扮都頗為講究的外來俊秀郎君,問他這永修縣可有什麼待出售的又大又清淨的宅子,他便向那郎君推薦了我。若是不出意外,下午未時三刻我便要去那迎客來,給他看看我手上的那些宅子。你等下吃完午食後也掐著點去迎客來,明月坊那宅子的草圖我手上就有現成的,不用你再去畫,這成與不成就看你嘴皮子的說道功夫啦。”說罷又拿起桌邊的一個空杯子,倒了些酒在杯子裡推到了陸雲雀身前,“嚐嚐,這算是清酒,不像上次那酒那樣烈。”
陸雲雀苦笑一聲,“三嬸,我真的不會喝酒。下午還有事兒呢,別喝了這酒又一覺又睡到了天亮。”說罷便將旁邊一杯子的清水舉了起來“我以水代酒陪著你喝好不好?”
張家三嬸兒擺了擺手,把剛剛遞過去的杯子拿回來一口飲盡了。“你這女子也是奇怪,精明能幹會來事兒,可偏偏不會喝這酒,無論什麼酒一杯下肚說倒就倒,真是怪事。”
陸雲雀也不搭話,知道這是張三嬸故意調笑自己呢,只是憨憨的笑著。
張家三嬸兒見陸雲雀那個憨樣也生不起來氣,擺擺手讓她快回家做飯,下午記得早些去迎客來等著自己。
陸雲雀走出酒肆並未回家做飯,而是隨便找了一個吃食鋪子叫了一碗羊湯,兩個胡餅將就著吃了。一邊吃一邊想著昨日張三嬸給自己講的那大宅子的情況,心裡編著措辭,盼著下午能讓那買主對這宅子感興趣。
陸雲雀吃完了飯食算了算,這福臨坊離自己家有七坊距離,離迎客來客棧有五坊距離,看了看這天色離未時也不遠了,便起身向迎客來走去。
路上見有賣小糖人的小販,停下來叫他捏了個圓臉雙平髻的女娃娃包起來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