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銀月已經慢慢的升至中天,強烈的月光照射在元星的後背,他甚至感受到了類似陽光的灼熱,十多海里之外,獨眼巨人們和山鯨群纏鬥正酣,整個島嶼除了蟲鳴,只有偶爾風颳過樹枝發出的沙沙聲,安靜的可怕。
現在這個島嶼上,再也沒有能威脅到元星的存在,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去取得山頂上的神秘果實。
必須抓緊時間,一旦銀月落下,盛宴就會戛然而止,獨眼巨人歸巢的時刻,就預示著死亡的來臨。
黑色的玄武岩堅硬無比,相比一些由鬆散岩石和泥土構成的山體崖壁,這樣的懸崖還算比較容易攀爬,只是夜間的溼度較大,光滑的玄武岩會讓人吃不住勁。
在章魚吸盤手套和防滑膠鞋的幫助下,元星像一隻敏捷的山猴,不斷的變換著著力點,只要有了著力點,就有了上升了空間。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越來越近,登頂在即,藍幽幽的果實在夜空中隨風飄飄蕩蕩,充滿著誘惑的味道。
還有五米的距離就到達山頂,元星攀上了懸崖頂端這個凸出的小小平臺,在平臺下方的陰影處,打入了一個堅硬的楔子,楔子的頂端是一個活動的滑輪,長長的登山繩頭尾相接,從滑輪表面穿過,直直垂到懸崖底部,只要用一根繩子固定住身子,再用耐磨手套控制住另外一根繩子,那麼就能利用這個簡單的速降裝置快速的到達底部!到達底部之後,解開繩釦,收好繩索,就可以快速撤退!
在無盡七海,碰運氣的人早就死光了,多一手準備,就是多一條活路!
在做好簡單的後手之後,元星輕鬆的攀爬到了山頂,這裡和飄蕩著便溺味道的山谷並不一樣,雖然周圍一人多高的荒草瘋長,但是中間凹凸不平的玄武岩地塊卻被外力打磨的光滑如鏡,在玄武岩中央,是一個規則的圓形大坑,中間填滿了肥沃而充滿著水分的泥土,像一個精心料理的庭院,規整而精緻,和周圍的莽荒格格不入。
就算曾經在遠處藉助航海鏡觀望過這裡,但是到達山頂,撥開茂密的野草,從縫隙中看去,元星還是被這壯麗的景觀震撼,四十多米開外的圓形大坑中,只見每根巨藤足有雙人懷抱般粗細,兩根藤幹相互纏繞,枝葉如傘如蓋,矗立於蒼穹之下,整顆樹長滿了藍紅相間的花朵,有手掌般大小,一陣風吹過,花瓣如雪般灑滿在黑色的玄武岩之上,香氣淡雅,如夢如幻。
元星並沒有立刻跑出草叢,在陰暗處觀察,這是他多年養成的好習慣,而這種習慣的回報,有時候是用金錢也無法衡量的。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衣物和草叢摩擦發出的淅淅索索的聲音,元星連忙低下身子,慢慢趴伏在了地上,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該死的吉普賽,不是走漏了風聲,就是把訊息賣給了好幾個人!”腳步聲逼近,元星肯定對方絕對有兩個以上的人到達了山頂。
所幸對方人多膽大,並沒有過於小心的對周圍進行檢查,只是直接停在了樹底下,而隱沒在草叢中的元星就像匍匐的獵豹,悄無聲息,透過草叢,藉助著明亮的月光,元星終於看清了對方。
豔紅如血般的頭帶,腰間的新月彎刀,如同斧鑿般立體的鼻樑,冷酷無情的藍色瞳孔和亂糟糟的灰色鬍鬚,種種特徵表明了他們所歸屬的特殊海上族群——“七海哥薩克”,在海上,他們是掠奪,殘酷,暴力,殺戮的代名詞,遇見了他們,就表示——你要倒大黴了!
他們駕駛著摩托艇,騎著被馴服的黑海豚,在廣闊的大海上,來去如風,快如閃電,沒有任何一個匪族能夠把搶劫這個行當作的像哥薩克一樣,如此職業,如此有效率!在你還沒有看清楚他們的樣子之前,你的頭就會被劈開,你的財產將被掠奪一空,你的妻女會將成為他們的玩物,你和你的船,則會從火光中成為七海上的塵埃!
“可惡!”元星恨的牙癢癢,如今進退不得,只有希望這幾個哥薩克摘完果實早早離開,他才能從懸崖處從容撤退,如果現在弄出了一絲一毫的響動驚擾了這幾個哥薩克,那可是非常麻煩的。
今天的行動,可能預示著無功而返,假如想著等哥薩克離開再去喝點剩湯,不好意思,那只是一廂情願的胡思亂想,哥薩克經過的地方,除了燃燒過後的灰燼,連一根雞毛都不會給你留下!今天要是能夠全身而退,元星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卡比爾,動作快一點”樹下的大鬍子催促著一個年輕的哥薩克,自己則和一旁拿著短弓的紅髮男子一左一右站在了樹下,雖然這裡並沒有什麼異常,但是常年戰鬥的本能還是讓他們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樹幹粗大,樹皮粗糙而沒有青苔,年輕哥薩克輕而易舉的便爬到了巨大的樹蓋底部,在綠葉之中開始了採摘,果實很奇特,在沒有采摘前,一閃一閃的揮發出幽藍的光芒,彷彿正在緩慢的呼吸,然而採摘下來之後,光芒消失,果實表面的顏色立馬變暗,好像失去了生命力一樣。
年輕哥薩克腰上的口袋有點特殊,比拳頭還大的果實不斷的被採摘了下來,裝進了皮袋中,但是無論採摘了多少,口袋還是那麼大小,沒有一絲一毫的鼓脹。
一盞盞幽藍的“燈泡”在樹上迅速的熄滅,原來密密麻麻的果實已經快被採摘一空,元星本來還心存僥倖,暗自祈禱希望有一兩顆漏網之魚,但是看著滿樹的幽藍已經變成了漆黑,這讓元星心痛不已,要是沒有這半路殺出的哥薩克,這筆生意,甚至可以讓他好幾年都衣食無憂,可現在……元星不得不暗呼倒黴。
樹上的年輕哈薩克在枝頭間不斷的穿梭,攀爬,十分快意,每摘下一顆這種稀有的果實,他就好像聽見了幾百個金幣掉落口袋中的聲音!
在茫茫的七海之上,由於水和土地資源的極度匱乏,就連普通水果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除了海民百族之中的貴族可以偶爾享用,普通海民,究其一生,就連普通水果的樣子,都不曾見過。而這種蘊含著奇異能量的果實,如果一出現在市場上,恐怕就是連百族之中的貴族,都沒有資格購買,這些果實,只有百族之中和陸島上的真正強者,才能夠擁有!
抬頭望去,周圍的藍光已經消失殆盡,只剩下頭頂的幾顆……
“咦,奇怪”看著最頂上的樹葉中,兩朵燈籠般大小的黃光閃爍,在黃光的中心,速立著一道黑線。
“難道是變異果實?”年輕的哥薩克沒有進行過多的考慮,在他的腦子裡,越詭異的光芒就表示著越多的金幣掉到了他的口袋裡。
慢慢摸索到了中間,繁茂的樹葉遮擋住了大部分的月光,雖然看不清楚果實的樣子,但是年輕的哥薩克相信只要探一探手,就能抓到這巨大的果實。
“啊……”慘叫聲突然傳來,連躲在草叢裡的元星也被嚇了一跳。
意外突如其來。
年輕的哥薩克被一股巨力從樹頂甩出了老遠,不斷翻滾,直至草叢的邊緣,鮮血四濺,一動不動,出氣多進氣少,臉上黑液流淌,彷彿被硫酸腐蝕了一般,已經看不清五官,只看見從嘴裡咕嘟咕嘟的冒出了泉水一般的血流,好在皮袋子被緊緊的抱在胸前,沒有任何損傷。
“卡比爾!”大鬍子和紅髮哥薩克反應迅速,立馬跑到了年輕哥薩克的身邊,摸了摸脈搏,測試了一下瞳孔,在確定卡比爾已經徹底失去生命特徵了之後,大鬍子和紅髮弓箭手並沒有時間去悲傷,也沒有輕易的去移動屍體,而是迅速的抽出了腰間的彎刀,擺了一個標準的防禦姿勢,紅髮則拉緊了弓弦,緊張的望著不遠處的樹冠。
萬幸,好在年輕哥薩克沒有死在元星的周圍,不然要是自己暴露了,那下場不會比這個卡比爾好上多少。
真是一波三折的詭異夜晚,該用幸運還是倒黴來形容呢?好在小命尚在,只有繼續等待,只有等到合適的機會,才能脫身,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
元星暗暗的嚥了咽喉間的口水,後背已經被冷汗浸的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