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學院。
古老的暗黃色書架,塞滿了空間巨大的廳堂,一本本陳舊得脫了皮的古書,讓廳堂顯得擁擠,許多書不堪擁擠,落在描繪著各種詭圖案的地板上面,又莫名其妙的簌簌翻動。
天頂上那盞詭異的吊燈,合攏著八隻僵硬的紫色長爪,八爪中央渾濁的獨眼昏昏沉沉注視著廳堂,透出吝嗇的光亮,只是,每但某一本書響起簌簌的翻動,它便不再吝嗇,光芒大盛,它盯著古書眨了眼睛。
“可怕的成長速度。”
那本完全脫了皮,連扉頁也陳舊暗黃的書籍,在一個雙腳懸浮的紫袍男人眼前簌簌翻著,男人戴著冰冷的口罩,一襲紫袍覆蓋著全身,無比神秘,只露出一雙象徵著毀滅的厲鬼般的眼睛。
書籍,暗暗的合上。
頃刻時間,另一座書架上響起了老鼠亂躥的聲音,又是幾本古書從擁擠的書架裡艱難的挪了出,落在地上,自動的翻開,上一秒還在數丈外的神秘男人,不知何時已然懸著雙腳臨於書上。
八爪怪燈的邪惡獨眼隨著他的動作一起挪動,不斷照亮著男人的每一個動作。
“不是這本。”
嘶啞的聲音裡漸漸透出了嘆息,一股蒼老的波動,立刻卷席著書本將它送回書架裡,暗黃書架上端的紅蠟燭儼然暗淡了許多,連著邪眼的紫色光輝,廳堂,變得莫名壓抑。
情緒,竟然能夠影響整個空間的變化,這個男人,他究竟是什麼人?
紫袍的男人似乎有了放棄的意思,他悄然無聲的坐上了一把莊嚴的黑曜石長椅,雙手疲憊的支撐著下頜,紫袍底下掩蓋的面孔,反而令那雙神秘的眼睛更加森然。
黑曜石的長椅位於所有書架的中心部位,正如男人處於戰爭學院的巔峰位置,作為戰爭學院的主宰者,他虛空先知·瑪爾扎哈,已經整整六年,沒有合過眼了。
他百無聊奈,卻深深疲憊的自語道:“虛空面的侵蝕正在加劇,六年前一天只需要封印十至三十個裂點,到了今日上升到二百個,環境惡劣的虛空面,藉助裂點不斷的將虛空生物送往瓦洛蘭,雖然小魚蝦們暫且威脅不到整個符文之地,長此以往,總歸不是辦法。”
“符文難,世無安的預言,從來都不是子虛烏有,詛咒冰原的‘死界’結果,或許會應徵這道千年前的讖語。”
男人自顧自的說著,預言二字落罷,卻是閉上了嘴,那雙彷彿能看破虛空的眼睛不知在思索些什麼,凝滯的光輝中,有驚喜,有沉痛,也有惘然。
良久,他忽然笑了起來:“能破開我瑪爾扎哈的封印,實在很了不起的。”
不苟言笑的虛空先知在微笑,若是易大師看見這陣笑容,恐怕因為驚愕,那把寸步不離其身的長刀都要墜在地上,而能得到瑪爾扎哈的讚許,簡直比獲得公爵榮譽還要耀眼。
他微笑了片刻,又猶豫著說:“究竟該不該加固封印呢?”
“也罷,一昧的壓制,只會適得其反,那個小傢伙反彈的力量很大,或許限制禁咒,比永固封印來得好些。”
他好像說服了自己,心中有些滿意。
虛空先知·瑪爾扎哈的休憩方式唯有一種。
他喜歡坐在黑曜石的長椅上沉思自語,對於他來說,不想浪費任何一秒鐘的時間,所以他一日的休息時間,僅僅有幾秒鐘而已。
紫袍的男人停頓些許,抬起了泛著星光與深邃紫紋的長袖,不消片刻,安靜的廳堂再度傳出簌的翻書聲,書架上的蠟燭重新燃起,八爪怪努力瞪大它僵硬的獨眼,好像在配合著男人一同驅逐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