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那道咄咄逼人的疑問說,訴說出的正是自己一直不敢面對的心聲,那之後,就算放出了毀滅諾克薩斯的狠言,又如何呢?
十六兄弟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他終究是因自己而死。
‘不說話了嗎?’
不屑又嘲諷的聲音,音調漸漸的拉長,突然化為最尖銳的怒吼聲:‘是你啊!是你罪惡之源吳文胥,你明知我亞索為了道義會義無反顧的幫助你,你早就計劃好的,卑鄙小人,是你害死了我!’
“我沒有!”
吳文胥驚駭的跺腳,試圖踢開那些滲來的血,以及耳朵邊狂怒的呼喊,可是血滴很小,每一滴都粘在自己的靴子上,然後是怎麼也驅逐不開的、更為濃郁的血腥與燒焦氣味。
吳文胥捂住耳朵,已然淚流滿面。
亞索依然靜靜懸掛在牆上,為自己犧牲的疾風劍豪,喉嚨插著鍾愛的劍,那般視覺震撼,落在吳文胥驚恐的眼睛中,比地獄最嚴苛的酷刑還要殘忍,吳文胥看得心如刀割,可是,他怎麼也沒有伸出手,抱下亞索的勇氣。
他愧疚亞索,也憎恨自己的軟弱。
‘你沒有?哈哈哈,那就不要挪開視線,看著我,用你陰險的眼睛看看我究竟是如何死的!’
耳邊迴盪的聲音變得淒厲了,每一個字都像把利刀,狠狠扎進吳文胥的身體裡,吳文胥心神一個不穩,竟是噗出一口鮮血。
“撲哧!”
那口血有些烏黑,是血管中沉抑的淤血,濺在疾風之刃上,難看又粘稠的攀附著,旋即與亞索喉嚨中的融為一體,形成噩夢一般的迴圈,像長了眼,重新滾向自己的腳邊!
“咳咳咳!”吳文胥整個人在止不住的脫力,雙膝一軟,噗通的跪在地上,正跪在亞索的腳邊,抬起頭,劇烈閃爍的眸子裡,疾風劍豪剛毅又輪廓分明的面頰看不出變化,唯有耳邊愈發淒厲的低語。
‘我替你死去,你又為我做了什麼?’
‘你自封迪亞布羅領主?呵呵呵,卑鄙小人,你的手下,你的朋友,總有一天會看破你醜陋的嘴臉,你根本不配做一個領主,換句話說,你不配擁有朋友,因為……’
‘只有死,你才能贖罪!’
最後一句話,徹底粉碎掉吳文胥最後的心裡防線。
“撲哧!”
吳文胥沒有擦去唇邊烏黑的血,而是喃喃自語道:“只有死,我才能贖罪?”
他的聲音已經不再具有靈氣,就像是一個冥界邊遊蕩的亡魂,他雙眸呆滯,漆黑的瞳孔一片油膩膩的黑暗,影射不出任何的光華。
‘好孩子,只要你死,我就會原諒你的。’
那道聲音裡隱約具有了邪惡的意味,魔音低吟著,循循善誘,不斷摧殘吳文胥的意志,在魔音貫耳下,吳文胥有如一具失去了靈魂的空殼,正在黑暗中迷失自我。
“好,那,我就死吧……”
吳文胥搖晃起身,緩慢走向亞索身邊,他凝著疾風劍豪,瞳眸一片灰暗,直至他停在亞索身前一尺的位置,開始摸向疾風斷刃。
‘為何停住?吳文胥,你怕死了!’
吳文胥握著疾風斷刃劍柄的手掌確實是停止了,實際上,吳文胥的心智還蒙著無邊黑暗,他在努力拔出亞索喉嚨上的疾風之刃,他準備將斷劍刺進自己的心臟裡。
可是,他拔不出疾風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