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每一腳彷彿踩在竇固胸間,他莫名激動起來,心怦怦直跳。門開了,昂然走進兩個少年,虎背熊腰,站在眼前如一座小山,更兼目光如水,晶瑩剔透,一襲白裝,英姿煥發。
“叔父,叔父,您、您不認識侄兒了嗎……”
“叔父,我是竇憲,他是竇篤啊,我們沒有死,沒有死啊……”竇憲抓住白袍,用力一撕,露出黑茸茸的胸膛,嘶聲道:“叔父,您看看,我胸口上紋的竇字啊……”竇篤也跟著撕開衣服,露出胸口。
原來,竇家男兒,幼時便在胸前紋一個“竇”字。千千成年之後,“竇”字被家族特有的濃密的毛髮掩蓋,這是一個不外傳的秘密,旁人無從得悉。
竇憲、竇篤依言站了起來,竇固仔細端詳著,嘖嘖讚道:“好好好,如此威武,不愧是我竇家之後!我竇家男兒,都能上陣殺敵,為國立功!從明天起,叔父你們各一支軍,你們好生帶著,練好了本領,他日率征戰沙場,定能建功立業,為我竇家爭光!”
竇憲昂然道:“叔父,千軍萬馬,我亦無所畏懼!只是,侄兒恨官家,不願意為官家效力!”
竇固並未直言相勸,這與領兵打仗一般,有時需要強攻,有時卻宜迂迴!望著竇憲深惡痛絕的樣子,他頓了一下,愛憐地問:“孩子,這些年來,你們去哪裡了?”
人情薄,世情惡,更兼中道破落!這樣的境遇,竇固當然能預料,但仍氣憤得發抖,低聲怒道:“憲兒,你去過哪些人府裡?”
竇固一震,問:“耿府、馬府、鄧府,他們都是佐漢開國的名門望族,若得他們幾句諫言,你父也不致於死於獄門!”竇憲氣憤起來,道:“他們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表面上答應得好好,實際無動於衷,我們在洛陽河裡躲藏了一個多月,毫無音訊。”
“後來,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剛叔帶我們去了都鄉侯劉暢府中,那個畜牲!”竇憲咬牙切齒道:“他假裝好意接待我們,卻暗地裡通知了官兵,我去如廁時,聽到他府中家丁的議論,忙回來告訴了剛叔,剛叔起身告別,他就翻了臉,指揮家丁來抓我們,但他們鬥不過剛叔,我們跑了出去。”竇憲說到這裡,臉上冒出冷汗,取過桌上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