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記得其中有我?呵呵,哈哈哈......我本就不在其中,你當然沒有印象!”那軍師慘然的笑了幾聲:“北戎十四軍,大將八位,上將二十餘,健將百餘人!哈哈,哈哈哈!所以啊,那老皇帝才會在那個緊要關頭,將你父親召回京都,釋去兵權。哈哈哈!功高震主!哈哈哈!功高震主啊!”
他倒也不見外,將手裡的酒盞扔到一旁,隨即將放在石臺上的酒壺提起,便是一番暢飲,模樣甚是豪爽。
直到將那一整壺酒水徹底喝完,方才用袖子抹了抹嘴巴。
他臉上的表情雖然是笑著,但何易能夠感覺到這笑容之中,多少有些悽苦之感。
“少將軍不認得我,倒也正常。昔日涼城之戰,當我軍得知皇帝將你父親召回的訊息時,還以為局勢能夠扭轉,可誰能想到,少將軍不過幼學之年,便能代替武安將軍統帥全軍,又設計四路伏軍,斷我涼城糧草數月,逼得我軍不戰而降......獻城之時,我父親見你不過十歲左右,氣的口吐鮮血,臥床數月...”
“誰能想到,時隔近二十年,少將軍卻變的如此落魄,甚至還不如我公良雎!哈哈......哈哈哈!天道輪迴!天道輪迴啊!哈哈哈!!”
那人嘶吼著,說至情動處,又拎起一壺新酒,揭開泥封,一通豪飲。
他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何易也終於想起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昔日涼城太守,公良寇之子,公良雎。
當然,那個時候的涼城,還是早已滅亡的周國的領地。
當初涼城投降,開門獻城之時,何易還記得有一個銀槍少年,提槍跨馬,面對北戎軍的十四萬大軍,面無懼色。
在所有人都畏膽而降時,只有那少年,敢以槍刃挑釁!
“大勢所趨,並不是一人一將所能影響的。”何易淡淡說道。
那個時候的涼城四面被圍,就算強行破城,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何易所施計謀,不過只是為了減少損失,而且就算何易不在,也不會影響最終結果。
大局已定,便是如此。
“好一個大勢所趨!我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來與你飲酒,而不是殺你復仇!”公良雎嘆了口氣,收攏了情緒,繼續說道,“獻降之後,我等一眾降軍歸於北戎軍內,成為一支新軍。不久之後,我因為那次挑釁,被我爹關了禁閉,一直到少將軍離開漠北之後,父親才敢將我放出來。所以少將軍不認得我,也屬正常。只是在你一家被誅之後沒多久,北戎軍便遭了大難,十數萬大好男兒.....就此,就此......”
公良雎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回想起往日舊事,目光噙著些許淚水,語氣有些哽咽。
“魂歸漠北!”
公良雎拎著酒壺的手臂微微有些顫抖。憶起往事,眼眶也變得通紅。
“你說什麼?!”
何易聽聞涼城守軍歸於北戎,原本還想問一問北戎軍的近況,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只覺得腦中一涼,寒氣衝頂,當下變了臉色。
他雙目發紅,一把抓住公良雎的肩膀,厲聲質問。
也不怪何易發怒。
此事事關重大,且先不說北戎軍是他父親一生的心血,就拿何易自己來說,他自小便在軍中長大,與北戎軍有著極深的感情。
十數萬同袍,雖然都是來自五湖四海,但那戰場上拼殺出來的,可以放心交付後背的同袍情義,可是比血水還要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