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然吃了一驚,萬難想到張居正會從中介入,而且出現得如此毫無徵兆。
張居正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停下手,慢慢坐談,還有許多商量餘地。”
俞大猷一陣臉青一陣臉白,然後收了拳:“好,既然張大人發話,那我也不再頑抗。”
“去我的宅邸相談不遲。”陸繹道。
“不必了。”俞大猷冷冷回絕,絲毫不給陸繹面子,“我與你這小子沒有什麼可商談的,我是在跟張大人談,不是你們這群鼠輩。”
張居正哈哈一笑:“俞將軍,你還是老樣子,老脾氣,這幾個月還是沒能把你性子磨平。”
俞大猷道:“我如何平復心情,如今官位丟了,還面臨生死大劫,是個人都不會有興致。”
“其實你已有了復位的機會。”張居正點明扼要。
俞大猷睜著眼睛:“莫非,張大人有辦法了?”
“還是那句話。”裕王道:“我們會四方聯合,為你上書,一週之內,我們會將此事擺平,若不能平,那就唯本王是問。”
俞大猷看了裕王幾眼,心下本是對裕王不滿,但見張居正幾人都是滿臉自信,他心下也泛起了漣漪,邃然道:“那現在也就是說,我還沒有被赦免?”
“已經赦免,你不用死了,只是官位還需從長計議,你趕緊準備一下,洗漱一下,我們先去鄭經天在此處的宅邸,到時候多的是商談的事情。”張居正笑道。
俞大猷這才吐了一口氣,但一雙眼睛還是離不開丁耒幾人,似乎還在埋冤。
丁耒笑著道:“俞將軍,之前的事多有得罪,但是我們也是為你著想,清正廉潔,雖是好,但脾氣太暴,卻也是短處。”
他是一邊柔,一邊硬,軟硬兼施,俞大猷聽前一句還心情大好,後一句面色頓沉,但沒有多言,只是冷哼一聲,似是預設。
張居正立即拍拍俞大猷的肩膀,道:“老不跟少爭,少不跟老皮,這便和解吧,我們先走。”
俞大猷沒有多話,隨同張居正一路踏入城內。
陸繹指點之下,就來到一處碩大宅邸,這裡院子如龐然大物,風風光光,堂堂正正。
俞大猷在其中一番洗漱,不一會兒,換了一副容貌。
這時的俞大猷,瘦高身材,氣色不錯,一身長袍如青柳拂動,臉上更如張揚的老鷹,綻放出異樣神采。
他這幾個月,早就瘦的脫形,但現在看來,只是丟了一些精肉,心神卻是依舊盛榮。
丁耒上前一禮道:“俞將軍現在恢復容貌,當真是清癯俊朗,讓人稱道。”
俞大猷道:“小子,你又準備耍什麼奸招?”
“我並沒有什麼招數,我現在只是想說,俞將軍已是我們這一路的人,若有差遣,我們必定萬分服從。”丁耒深深以禮。讓俞大猷有些無地自容,他之前那般惡言惡語,丁耒卻依然笑容可掬,這不是分明高下立判,自己徒顯得小肚雞腸了。
俞大猷哼了一聲,丁耒伸手引道:“俞將軍,既然已解除誤會,那現在我們就去鄭經天那裡,到時候再讓俞將軍先鼓動這應天附近的軍隊,先人一步,我們拿了軍權,再上書。”
張居正笑道:“這位年輕人,看來你已經替俞將軍把事情都想了個全面,那也正好,我們一同發揚,若能建功,到時候算你一個。”
“我就不貪功勞了。”丁耒擺擺手,“俞將軍身體健康,兵權在握,就是我唯一的期待了。”
俞將軍見丁耒示弱以禮,便不再反感,心中那一份糾葛,終於消散大半。
眾人走出院落,就轉而進入街道。此處都是官僚子弟的宅邸所在,陸繹的院子算是上等,不遠處就是鄭經天的宅邸。這些官僚人士,往往在順天和應天都有自己的宅邸,兩地常跑。
鄭經天的宅邸就在眼前。
這是一座外雕石獅,栩栩如生,口含一球,上書各種道經。
丁耒細細觀察,這才發覺,與眾不同之處。
在院子外,站著兩名男子,同樣身上長袍拂起,如松鶴立,一手長槍緊緊握著。
遠遠看到眾人,特別是見到為首一黃袍男子,當場就變色,誠惶誠恐,原本高昂姿態轉瞬即無。
因為他們自然認識其中一人,就是裕王。俠義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