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愛情的羞澀,成年人心底的秘密才是最難坦誠相見的心思。我並不認為陳一分會輕易答應我的條件,可我卻忘了,有些人總是願意活得與眾不同。
譬如,陳一分。
秘密在他眼裡似乎毫無矜持與考量的價值。
“事情就是這樣。”將我吃剩的抹茶蛋糕一點都不嫌棄的往嘴裡塞的這個男人,沒有半點猶豫的講完了他的秘密:“坦白來說,我做的事與作奸犯科無關,可要給它扣個違紀違規的帽子,也不冤枉。”
邊說邊拍了拍手,估計是想把手指上的蛋糕屑拍掉,才會跟雞毛撣子撣灰般拍得輕柔無力。
“我一直很小心,無論是成名前還是成名後,但凡有拋頭露臉的活動,無一不是拒絕的。平常的工作聯絡以及所有需要出面洽談的合作,也全部由我的搭檔兼經紀人親自處理。這麼跟你說吧,在我工作室工作的人裡面,除了我的搭檔,再沒有人知道壹分柒畝地是誰。”
“包括餘意?”我不知道我在懷疑什麼,忍不住問道。陳一分很肯定的點點頭:“包括餘意。”
如果真是這樣,他的保密工作已經算得上無可挑剔。那為什麼又會憑空出現一個知情者?
陳一分看穿了我的心思:“至今我也沒搞清楚,那個人到底是順著哪根蛛絲哪塊馬跡查出我就是壹分柒畝地。”困惑的說道。
我大呼意外的放下千層:“威脅你的人是誰?熟人還是泛泛之交?你對他了解多少?”一連三問。
陳一分猶豫的瞥了我一眼後,才捉急的吞下嘴裡最後一口蛋糕:“餘意……大概是認識的吧。”
這個回答,既像答案又不太像,唯有一點可以確定:餘意也有可能不認識那個人。
成年人的隨便比隨地吐痰的陋習更叫人心煩意亂。
“你們夫妻一點都不覺得整件事很值得懷疑嗎?”我幾乎是用吼的情緒說完了這句話。
“說實話,”陳一分心平氣和的盯著那塊無人問津的巧克力慕斯,像個嘴饞的孩子般,嚥下一口口水,從他這個細小的動作中,不難看出他對這個問題有多不在乎:“呃,你,真不吃啦?”
我氣到眼睛能噴出三丈高的火來,但我還是很有修養的制止了想用蛋糕砸醒這張垂涎欲滴的臉的衝動。
“你很餓嗎?”挑著眉咬牙切齒。
陳一分嘆了口氣:“晚飯沒吃,你說呢?”
提到晚飯,我才赫然記起與加菲貓的約定。
“你坐這別動,我出去打個電話,兩分鐘足夠。”
不給任何置疑的機會,抓起手機便奪門而出。
過度沉溺愛情的女人往往都有一顆浮想聯翩的腦袋。我不過是加個班,正常爽下約,竟惹得這隻蠢貓驚恐不安:“狐狸,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讓小杰,額,不對不對,是小金……”她壓低嗓音的質感像一個在密閉又狹小的空間裡不斷碰壁後發出的迴音,是模糊與斷斷續續的:“沒面子?”
我不想跟一個被戀愛衝昏頭腦的女人爭論是與不是:“我會晚點回去,但再晚也不會晚到午夜電影散場的時候,所以,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
“呃,並非我要多想,實在是你的話很有歧義。我能問一下,你說這段話的目的,是想警告我不要帶小金回家讓你撞見心煩,還是告誡我不要跟他在外面呆太久?”
“你喜歡哪一個?”
“如果可以,兩個……我都不想選。”
“如果你想兩個都不選,很簡單,乖乖在家等我,別讓這兩件事發生就能免去做選擇的痛苦。”
“我知道了,”電話裡的聲音重重嘆了口氣:“灰姑娘的魔法可以維持到晚上十二點,我卻要在九點的鐘聲敲響之前趕回來,沒想到,我活得還不如灰姑娘。”
“這可不能怪我,”我底氣十足的打趣道:“要怪只能怪你運氣不好,碰不上王子只能撞上一條乳臭未乾的小狼狗。”
“姐,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吧?”
一個顯得很故意的聲音在我和加菲貓針鋒相對中硬生生的擠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