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陳美芬的表情扭曲起來。
“你是老師,不過我不介意你讓位給我,畢竟老師的工資還是挺高的。我沒工作的那會兒,我父母聽聞村裡的誰家孩子成為小學教師,就一直催著我去考教師,說教師的工資有多麼多麼高。哦,現在怎樣我不知道,但是以後教師確實是個挺賺錢的行業。”
“你……”陳美芬氣得說不出話。
我給她“補上一刀”:“陳老師,不是我說你,你真的太差勁了。你還記得週三來上地理課的蔡老師嗎,他的教學風格多受班裡學生歡迎。你再看看你,除了罵學生就是罵學生,沒點別的花樣,真是無聊。”
“你,你和我一起去你們班主任辦公室……”
“早和高嘉麗聊過了,再聊沒意思。要去你自己去吧,順便把你辱罵學生的事也告訴她。”
我話畢,陳美芬朝地上重重一摔教科書,經過我氣沖沖離開教室。
“易佳和,你說得有點過了吧……”周慧當起老好人。
“你沒資格說我,”我再面向全班所有學生說道,“背棄我的你們都沒資格來指責我。”
“背棄,我們什麼時候背棄你了?”因陳美芬的離開幸災樂禍的王強向我問道。
我無視王強的問話,來到講臺上俯瞰眾人。困惑的表情,擔心的眼神,這些都是神明為了讓我完成他佈置給我的那所謂的拯救任務而創作的幻象。
“實話和你們說,就算沒有你們幫我,這些年我一樣活得很好。至於你們對我的所作所為,我一生都不會忘記。你們的冷漠,你們的無情,你們各自的歡聲笑語,你們在我最孤獨無助的時候把我視作透明人的這些記憶,我一生,絕不忘!”
重擊聲響徹教室。我抬起好似被無數尖針刺扎的雙手,低頭看看講臺。因為我的重拍,講臺上的玻璃移了位,粉筆盒中的粉筆震出到前排學生的課桌上。看著混亂的講臺,我的怒氣一下消散,倒多了幾分尷尬。下課鈴聲及時響起為我解了圍。我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由於陳老太婆把自己的教科書落在教室裡,地理課代表謝長歌應職將書本返還回去。
語文課很平淡。心情十分不悅,第二節語文課的下課鈴聲一響,我提起書包第一個離開教室。
“我回家了……”
啟門,話音未落,老爺子出現抓住我的衣角把我扯到屋子裡。
“跪下!”張口他就給我這麼一句。
“你放開我,”我擺脫他,“你憑什麼讓我跪?”
“憑我是你爸!”老爺子漲紅臉,這就表示他真的處在十分氣憤的狀態中。
我瞅瞅邊上的老媽子,她站在老爺子身後沉默不語。
“算了吧,這句話你都說了好幾年了。我回房間去了。”
“你給我站住!”我的父親把我抓住按到地上。我轉身反抗,由於重心不穩,我跌倒在地。
“把那根棍子拿出來!”
“不用吧……”老媽子為難地說。
我知道,發瘋起來的老爺子什麼事都敢幹。他衝進儲存間裡拿出一根木棍,對我喝道:“跪下!”
我的爸爸很少打我,即便是我小時候做了很嚴重的錯事,他頂多讓我罰站。現在揚言要打我的老爺子,是我所瞭解的老爺子,但不是我所仰慕的父親。
我奪去他手中的木棍,將其折斷。這根木棍的質地不硬,折斷不難。想著這樣老爺子就無計可施,沒想到我丟掉木棍一抬頭,他就給了我一巴掌。深埋於心底的不滿和悲傷隨著這個巴掌噴湧而出。和以前一樣,我沒有哭泣,把淚水怨恨通通往肚子裡咽。
“你瞪我,你瞪!”老爺子說著扯住我的衣角擺明了想如幼時般打我臀部。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幼時的我了,難以抑制的情感一發不可收拾:“易雲飛,你夠了沒有!”我推開老爺子,怒視他。
“沒大沒小,敢頂撞我。小兔崽子,當初沒把你生出來就好了!”
老媽子在後面勸架,但是她做的事是雞毛蒜皮,根本沒有作用。
“易雲飛,這些年來我任憑你們責備謾罵,可你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一次又一次嘲諷我,還變本加厲!”
“我是你爸,我比你大,為什麼要去理解你的感受?”相同的話語,我二十八歲時的老爹經常說。在此前,每當我心平氣和試圖與他溝通,請求他理解我,他也都會說這一句話。
不想多說,我回到房間裡收拾好最基礎的東西,穿上一件外衣走到玄關。
“喂,你到哪裡去?我問你呢,你到哪裡去?”
我沒有理睬他,開啟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