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被冷水潑醒,我急忙掩飾:“沒什麼。”
今天我雖然帶了長笛來,但沒有在平臺上吹奏。對於陳耀飛來說,我有沒有吹笛想必無關緊要。
英語課結束,王強湊過來問我一大堆問題。我也許就不該提前告訴他答案,讓他被葉玲問得羞愧難當。誰讓做長輩的要多多關照小輩呢,何況現在的王強與我無冤無仇,不幫他我會良心難安。
都怪王強的追問,我忘記叫他給俞智福傳信,所以在歷史課上,可憐的俞智福被高嘉麗批評一頓。功在平時,知識的積累十分重要。這就算是身為長輩的我給予俞智福的一個箴言吧。
深夜,在和生物鐘的劇烈抗爭中,我贏得勝利。雙手緊按不住垂下的眼皮,我望向窗外。雨水混著狂風席捲而來。有先見之明的我已經關好窗戶,畢竟面對這等狂風,我若開啟窗戶,房間裡的試卷定會被吹飛,到時還得我來收拾。
所謂驕兵必敗,大約十分鐘後,心滿意足的我爬到床鋪上倒頭就睡。
“叮咚叮咚叮叮咚……”很想把鬧鐘就這麼摔出去,可那是我的手機,我不能這麼做。
儘管不喝酒,但我覺得我現在的這個狀態就是宿醉後的狀態。搖頭晃腦、暈頭轉向,我走進衛生間,盛了些冷水撲到自己臉上。一個激靈,睡意全無。然而,到達學校來到教室裡後,睡意突然襲來,擋都擋不住。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我由於捲入另類的時間迴圈中沒能向高嘉麗提出每天換領讀的建議,因而早自修結束,頭昏腦漲的我都不知道我讀了些什麼。
有一件事我記得,八月二十日星期四早自修結束後十二班的李騰和趙博浩會打架。不幸的是,早自修一結束我跑到走廊上兩人已經開打了。我本想阻止他們的,但眼皮沉重的我實在愛莫能助,免不了還會被牽扯進去。
孤獨,可怕。孤獨,憎惡。孤獨,想要毀滅一切。孤獨,吞噬吧,吞噬吧,吞噬吧。在永無天日的黑暗中,痛苦地掙扎——生不能,死不可。“易佳和,罪無可恕的人。”我犯了什麼罪?“殺人之罪。”我殺了誰?“人,殺人,不被理解的人,被你拋棄的人;孤獨的人。”誰,究竟是誰?
“你的班主任,高嘉麗!”
迷迷糊糊抬頭,眼前是凶神惡煞般的高嘉麗。
“高,高老師!”
“易佳和,昨晚沒睡夠?”話語中藏有“殺機”。
“高老師,可能是因為天氣陰晴不定,氣溫變化大,我的身體難以適應這種變化,有些疲乏。”機智如我。
“身體不舒服吧?要不要我把你爸媽叫來讓他們帶你去醫院?”
“謝謝高老師的好意。我現在好多了,沒事。”我故作鎮定微笑著向高嘉麗道謝。
哪怕“死裡逃生”,作為高嘉麗眼中釘肉中刺的命運是逃不了了。雖然被高嘉麗著重盯著不舒服,但至少比她把我爸媽叫到學校裡來好——天知道高嘉麗這妮子會不會真把我父母叫來。
“你今天死裡逃生,挺厲害的啊。”餐桌上,蕭輝說道,臉上盡顯欽佩之情。
“其實是昨晚沒睡好……唉,被高嘉麗那麼一催醒,食慾都沒了。”我用筷子戳戳自己的盤中餐。
“來,把你筷子給我。”
“幹嗎?”我問蕭輝。
“我夾糖醋排骨給你,酸酸甜甜吃了就精神了。”原來還有這茬我給忘了。
接受了蕭輝的好意,我的心情開朗起來。看來,蕭輝的糖醋排骨還有解憂的奇效啊。
我的記憶中,週四中午陳耀飛是不在男生宿舍裡的。沒有跟蕭輝去男生宿舍的理由,我向教學樓走去。這次我沒按之前的路線走,先去前面的教學樓轉轉。好巧不巧,這一轉竟遇見陳耀飛。
“阿飛,多謝請客啦。”是馬超!
前面四人尤其是陳耀飛沒有注意到我,我便特意靠邊繼續行走。
“沒,沒什麼啦。”走在三人後面的陳耀飛低聲下氣。
“那明天的午餐也拜託你了,哈哈。”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陳耀飛會想要滅了馬超了。
陳耀飛沉默不語。
“馬哥說笑的啦。是不是,馬哥?”在205寢室見到的瘦子說道。
馬超突然駐足,面無表情地盯著瘦子。一秒後,馬超眉開眼笑,拍了拍陳耀飛的肩膀,說:“當然是開玩笑的啦。陳耀飛是我們自己人,我怎麼會總要他請客呢。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是……”後面幾人連連附和。
若學校是一個小社會,那麼馬超便是這個小社會里我所厭惡的最可恥的那類人了。
望著畢恭畢敬的陳耀飛跟在三人的身後向理科三班的教室走去,我心湧起一股憤懣之情。這份憤懣不僅是針對馬超的,也是針對陳耀飛的。
夜晚,暖風陣陣,這似乎在預示著,明日將是一個炎熱的大晴天。為了不使內衣被汗水浸溼,我已經做好準備。在溫柔夜風的吹拂下,我親身感受著大自然帶給人類的恩惠。渴求著這一刻能夠永恆,這樣我就不必為了將至的明天苦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