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一年前雲遊到蓬萊找我,我們相處了一月有餘,剛好入冬時節,他不小心摔了一跤,便不再啟程,就一直在我的草廬修養,今年夏天病況好了一些,不過還是不能走動太久,中秋那天,他下床時,又摔了一跤,後來便一病不起了,前些日子圓寂了……”水月先生說罷長嘆一聲。
陸佐猶如晴天霹靂,怔了許久後,才恍惚道:“那師父的骨灰呢?”
“我此次來京,已經先將你師父的骨灰放在城外的苦集寺了,等你們擇個日子再入塔。”
是夜,陸佐飯後獨自一人在庭院中信步,看著滿園熟悉的裝潢,心生淒涼,原本安靜若打算住陸佐原本的府邸,但是陸佐為了讓妻子能有回家之感,於是決定搬回平遠伯府邸居住。果然,這幾日安靜若情緒好了不少,陸佐的病情卻每況愈下。好在今日水月先生再次開了一些藥方,今日服下一帖藥之後,晚上好轉不少。
陸佐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倒映在池塘裡,殘荷的倒影也隱約可見,全身頓覺舒暢不少。於是開始冷靜思考今天水月先生說的一些話,一時間有些悔意,想著明日是否慢慢讓劉行遠去理政呢?
“師父……”
殷季將師父喚回神後,問道:“師父您出神想什麼呢?”
陸佐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見徒弟手裡端著一碗不知何物的湯水,便問:“這是何物啊?”
“這是路漫希得的寶物,說是有千年的人參,大補之用,對您身體好,讓我熬了給您喝。”殷季接著又說,“水月先生也說了,這個能喝,不會和您現在吃的藥犯衝。這次人參得了不少,都給您拿了來,可以兩日一煎,飯後服用。”
“有心了,”陸佐接過碗,一口喝乾,接著道,“明日把我得了的那把刀送給他,作為回禮罷。”
次日,陸佐漸漸感覺身子舒服些許,於是親自前往苦集寺拜祭師父,跟寺廟的長老們商議師父的入塔事宜之後,便趕著早回衙門辦事。過了黃昏,忙了一日,陸佐又感覺身上奇熱無比,伏案休息片刻後,愈加覺得疲累,恍恍惚惚的倒在案上睡去。
“師父……”
不知幾時,月華臨窗。下人們不敢叫醒陸佐,最後還是他的徒弟殷季,輕輕地將他從睡夢中搖醒。
“季兒,現在何時了?”
“剛過酉時,”殷季轉而又問,“師父今日身體覺得如何?”
“日間覺得精神尚可,傍晚的時候還是覺得體力不止,剛才睡了一會兒,又好了些!”
“師孃讓我把參湯帶來,”殷季邊說邊從漆盒裡提出一碗湯來,“師孃囑咐我,讓您喝完就早些回府。”
陸佐緩緩喝下參湯,一邊喝著,一邊突然眉頭一皺,“今日怎麼總覺得有什麼事還沒做?”
“師父何事?”
“想不出來!”陸佐說完,長嘆一聲,頗為無奈。
“想不出來說明還是無關緊要的事,那就不想了,”殷季說著便指了指師父手裡碗,“還是把湯喝完,早點回府罷。”
陸佐接連又忙了兩三日,從原本公幹一天,到半天,再到第四天時,便又難以起身,只覺得身上沉重無比,身體沒動幾下,便覺得疲累,以為舊疾復發,可是又沒有抽搐之症,於是便在家中休息了一日。晚間,殷季來看望師父時,見師父面色紅潤,氣色不錯,便給師父道喜。一旁的安靜若看在眼裡,卻總覺得哪裡不對,想請自己的伯父前來號脈時,剛好下人遞來書信,信中說伯父今日已回蓬萊,為了不讓大家挽留,便選擇不辭而別,還囑咐了陸佐夫婦幾句,讓他們有難時,就回蓬萊找他。
安靜若於是又問陸佐,“相公休息了一日,可還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