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流一第一次無功而返。
此時,德川良辰也帶著許多源家的侍者趕到,卻哪裡還尋得見服部流一的蹤跡?
柳沢信雖不曾見到魏尺木與賀茂風華之間的比鬥,可如今親眼目睹了他與有日本第一忍者之稱的服部流一交手,知道魏尺木當初對自己是手下留情,心底那股傲氣悄然湮滅。
源能有心中更是感慨,今日若非魏尺木出手,只怕沒人能攔得住服部流一。源能有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忽然出現的青蔥少年的武功竟然高到了這等地步,非但不輸賀茂風華,就連服部流一也未佔到半點便宜。可源能有的心中又隱隱不安起來,不知這等高手忽來日本,到底有何圖謀。
就在此時,金晃面色慌張而來,見了魏尺木便叫道:「不好了!小洛俠被人擄走了!」
魏尺木聞言,心底頓時著急起來。他強定心神,面上不起波瀾,仔細詢問起來。
金晃道:「是個黑衣人……我聽見動靜時,那人已挾著小洛俠出了源府。我當時來不及告知你,便先急追了一陣。不料那人輕功不俗,我沒能追上,這才返回來找你……」
魏尺木則問道:「可看清了那黑衣人是男是女,甚麼武功?」
金晃搖頭嘆息。魏尺木又問道:「對方可留下甚麼線索?」既然是擄人而不是殺人,便有條件可談。
金晃還是搖頭。魏尺木不禁想起了當初黃貞被擄之事。擄走黃貞是朝廷為了對付黃巢,那麼擄走小洛俠自然是為了對方自己……一念及此,便言道:「我只得罪過賀茂風華,難道是他所為?」
源能有卻道:「除了賀茂風華,藤原家、服部家也都有嫌疑。藤原基經容不下我,或許是他為了對付我才派人來我府上擄人,卻錯擄了小洛俠;服部家有可能已經與藤原家同流合汙,而忍者最擅長這等事,畢竟服部流一才出現過。反倒是賀茂風華,堂堂陰陽師應該不屑於這等下作手段罷?」
魏尺木覺得有理,能在源府輕易擄走一個人並非易事,恐怕真的是忍者所為。當年張風塵便說過擄走黃貞的可能是個日本忍者,更何況這裡是日本?
於是,魏尺木決定先探藤原家,再探服部家,若兩家都無線索再去找賀茂風華。計較已定,魏尺木先問清了藤原家的所在,將圖紙路線牢牢記住。待到入夜,魏尺木便獨自一人朝藤原家掠了過去。
月色暗淡清涼,魏尺木今夜卻沒有穿夜行衣。他覺得德川無前已死,藤原家再無好手,若藤原家沒有小洛俠,他不至於暴露蹤跡;若有小洛俠,又何須藏頭藏尾?
魏尺木趁夜潛到藤原家外,仔細窺探起來,只見硃色大門外立著一隊挎刀的護衛。那隊護衛足有二十幾人,俱是侍者裝扮,分作兩列。府外的路上則有一隊侍者提刀引燈,繞府遊弋。除此之外,院牆上、牆外的大樹上還隱隱藏著許多暗哨。
魏尺木見了,心底感慨道;「這藤原家守衛之森嚴,竟不遜皇宮大內。」
魏尺木繞過巡視的侍者,摸掉了牆上樹上的暗哨,躍上高牆,直入前院,不露一絲動靜。院子裡入目是一座鏤空的假山,一旁有曲徑通幽。過了假山,便豁然開闊起來。地上鋪著青磚綠石,平整乾淨;牆邊栽著竹梅松柏,頗具風情。
院子裡到處亮著燈火,四下裡散落著挎刀的侍者。魏尺木遠遠瞥見大堂客廳中跪坐著一道身影,便避開守衛,靠了上去。他離那大堂還有數丈距離,隱隱聽見有二人交談之聲,便止了腳步細聽。
魏尺木藏在夜色裡,只聽得其中一人道:「……天皇雖然年幼,但終有一日會長大成人,會親理朝政,屆時『攝政』二字便毫無意義了。老夫不甘心,想設一個官職,以補攝政之缺。」
過了片刻,又有一人道:「《漢書·霍光傳》有云,諸事皆先關白光,然後奏天子。這『關白』二字,想必正應公意。」
……
魏尺木雖聽見兩個人的聲音,卻始終只看見了一道身影,再加上那二人說的是唐話,聲音都十分耳熟,便聽出其中一個是藤原基經,另一個則是服部流一。
魏尺木心道:「服部流一深夜在此,想來服部家已與藤原家勾連。果然是藤原基經要殺源能有,想必與小洛俠被擄也脫不了干係……只是,服部流一面對著藤原基經也要施展風隱之術麼?」
魏尺木才和服部流一交過手,深知他忍術極其高明,白日交手時似乎未盡全力,因此也就不敢再靠近一分,生怕被服部流一察覺。魏尺木當下便舍了前院,輕輕繞到了後院。後院裡幾乎不亮燈火,藉著月色勉強認出有一排雅室,還有一方小巧的池塘。池塘裡冷冷清清,只剩下一汪月色,不留半點殘荷。
魏尺木掠過池塘,來到雅室前,窺見其中一間亮著微弱燈光,映出一個女子的身影。魏尺木以為是小洛俠,便闖了進去。待進了房間,看清那女子不過十三四歲,年紀倒是與小洛俠相仿,只是生得清清麗麗,柔柔弱弱,眼神中是如水的溫柔,卻與小洛俠截然不同。
那小姑娘見有生人忽然闖入,頓時花容失色,幾乎驚撥出聲。魏尺木早上前一步,拿大手封住了櫻口。見那小姑娘胡亂掙扎,魏尺木嘗試問道:「聽得懂唐話麼?」
那小姑娘見問,便點了點頭。魏尺木暗鬆一口氣,言道:「若想活命,不可喧譁。」
那小姑娘又點頭。魏尺木鬆了手,見那小姑娘雖然戰戰兢兢,果然不敢呼救,便問道:「這裡可擄來過一個與你一般大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