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已經沒有任何力氣思考事情是怎麼發展到現在這一步的。他現在只能感覺到面前女孩的體溫與氣味。
藥草香、血腥氣、槐葉味……
撕裂、糾纏、碰撞……
這些聚合成一種獨特的記憶,一種痛苦與快樂交織的記憶,也是令小將軍在之後的日子裡無數次想忘掉,卻不能忘掉的記憶。
兩炷香後。
“呼…”
楚槐安站起身,收拾好衣服,衝著面前一臉生無可戀的小將單眨了下眼睛,微伸懶腰,評價道,
“幹得不錯嘛…”
小將軍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剋制腰間的痠軟,支起身問:“姑娘…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
她繫好腰帶,側頭看著面前少年俊美得過分的臉龐,似乎心情不錯,語氣不再那麼惡劣,說:
“問別人名字的時候,不應該先介紹下自己嗎?”
小將軍看著她澄澈的黑色眼眸,彷彿要確認什麼事般,語氣確鑿道:
“我叫周蘭陵。”
“楚槐安。”
她順手攏好髮髻,插上那根銀色雕花髮簪,走到這位將軍面前,又勾了勾他的下巴,
“別忘了。”
一月後。
“哎,伍長,你說楚先生那麼個嬌弱的姑娘,怎麼來當咱的軍醫了?”
老卒點了點不遠處的中軍大帳,老氣橫秋道:“嘿,這你就不懂了吧!她那是因為咱們將軍……”
“咱們將軍?她怎麼和……”
“你倆聊什麼呢?”
聽見這個聲音,談著八卦的兩兵背脊一涼,還是老卒見多識廣,連忙走到不知何時過來的周蘭陵面前,恭敬道:
“俺們在這感謝楚先生呢?真是人美心善…跟咱這些粗人天天奔來走去的,老家菩薩咋說了…‘大慈悲’!”
周蘭陵輕哼一聲,哪不知道這些老油條的花花腸子,也沒太計較,告誡道:
“別背後說人是非。”
見兩人嬉皮笑臉地稱是退去,他把目光投向中軍帳旁的醫帳,眼眸中閃著種莫名的神采。
第一番雲雨後,楚槐安又來找過他好幾次,但都是肢體接觸,從沒和他聊過自己的事。
平時在帳中因公務謀面,她更是對自己冷若冰霜,就像是對待從未見過的陌生人般。
長久下來,周蘭陵自己也分不清他們算是一種什麼關係,甚至也不想分清——他隱隱約約有種預感……
或許自己真正瞭解她那一天,就是她徹底離開自己的時候。
被心中莫名煩亂的情緒驅使,周蘭陵走進了醫帳,看清面前的少女正抱著幾隻剛出生沒兩天的兔子幼崽,似乎在為它們度針。
瞭解面前這尊“神”的脾氣,他一時也不敢打攪,正打算抽身離開,去訓練場裡看看新補充進來的一批士兵的成色,卻被她突然叫住。
楚槐安溫柔地把兔子放下,看著面前因自己喚名而回眸的少年,柳眉微挑,說:
“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