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離開王殿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虛浮。她不明白,為何母親對於自己的事情知道得這麼清楚,更加不理解,為何每次提及“融入人類社會”幾個字的時候,她總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母親並沒有她想象中那樣對人類充滿敵意。
小白總覺得母親瞞了她許多事,對待自己的態度也十分奇怪。她沒來由地懷疑即便自己在母后身邊待久了,不犯什麼錯誤,也逃脫不掉被丟進公墓的下場。
她更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所有白狼,包括那兩位高貴的狼王,都願意為了狼族的繁衍,犧牲自己,放棄自己最珍惜的東西。
而她作為新生代唯一一隻白狼,從小在王宮長大,深受庇護,從未遭遇過這等苦痛。
她不懂,也不想懂。
小白只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像父王一樣,為了保全狼族的安危,甘願成為其他野獸的食物。
所以,她必須活下去,她一定要變強!
數日後。
夜幕降臨,森林裡漆黑一片,偶爾傳來幾聲交流資訊的狼嚎。小白蜷縮在一棵樹幹背陰處,藉著昏暗的月光看向遠處的火堆。
篝火上烤著一隻麋鹿,散發著誘人香味。香料是她搶過路的商隊得來的,商隊很清楚要走這段路會遇上白狼,做好了要出血的準備,也就沒起大的糾紛。
小白舔舔舌尖,腹中一陣飢腸轆轆。她剛從行商必經的山谷中領部族跑回來不久,就碰見到了巡邏隊伍,匆忙之間揹著一隻麋鹿,趁對方注意力還未集中到自己身上時迅速跑掉。
雖然躲過了巡邏隊伍的檢查,但是她身上依舊因流彈留了許多傷痕,皮毛上沾滿了鮮血與灰塵,狼狽不堪。
小白化為人形減少創傷面積,隨即撕下準備好的布條,將傷口處綁緊,防止鮮血繼續滲透。然後幻出狼爪,慢慢割破麋鹿皮毛,切肉,吃肉。
她吃飽後,靠在粗壯的枝幹上休息,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她記得,今晚是她的十八歲生日,在人類社會里,這一天好像要很莊重的度過。
夜晚的草叢裡傳來響動,小白忽然驚覺,捂住胸口收緊呼吸,耳朵豎起,仔細傾聽周圍。
沒有生命,是落石。
她鬆了口氣,摸著肚子,緩緩躺倒下來,雙手枕在腦後,思索著剛才那個奇怪的念頭。
“今晚,是不是該好好過一下……”
她喃喃自語:
“可是…今天……”
她猛然坐直了身體,看著火焰跳躍的篝火,恍惚想起,那一晚的夜空下,那個曾經陪伴她整個無憂無慮的童年的父王……
她怔愣許久,忽然抱著膝蓋哭起來。哭得渾身發抖,肩膀聳動不已。這時,遠處忽然隱約亮起一抹紅光。野獸本能給予她一種不祥的預感。
小白抬起頭,循著紅光的方向看過去,正好對上一雙帶著奇怪儀器的人類瞳孔,彷彿是夜梟一般令她脊背發寒。
獵人小隊成員微眯著眼睛,注視著不遠處的小白,逐漸四散開來,似是打算包圍這個脫離族群的白狼。
小白拭去眼淚,雙手因害怕而顫抖,卻咬了咬牙,再度化成狼形,剛綁好的繃帶在身軀膨脹中被撕裂開,她深吸了一口涼氣,用人類語警惕問道:
“你、你們是誰?”
領頭的獵人沒有理睬她,徑直走近火堆,蹲下身,用匕首割下一塊帶肉的鹿角。他將鹿角甩到小白麵前,淡漠道:
“你這小畜生拿咱們商隊的肉開葷啊?”
“我……”
小白咬唇,不敢伸爪奪回,她知道,自己根本搶不過這群攜帶火器的獵人,但是她還是試圖爭取道:
“這是我的獵物,憑什麼給你?”
“因為你很弱,”
那領頭收回匕首,漫不經心地說:
“所以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領頭的沒再說話,一旁的獵人成員倒著起了急,他用紅芒掃了掃小白,不耐煩道:
“頭兒,你跟這狼崽子費什麼話,她學個幾句人話,還真當自己不是畜生了?”
領頭的笑笑,轉頭看向小白,倒像是給她說道:
“你乖乖和我回去,也受不了什麼外傷。我們呢,把你賣到有特別喜好的商人手裡,你做個獸寵,不用死,還能不愁吃穿,說不定還能享受快樂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