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照壁,府內前院已聚集了不少人,院子的堂前廊下樹上,都掛滿了白燈籠和白幡,院子中間搭起了一座靈臺,幾名道士正盤腿坐在靈臺下唸經。
前堂正中停著棺槨,棺槨上方置一面牌位,牌位漆亮如新,顯然是剛剛做成的。
武敏之進了院子,第一眼便見到前堂內的棺槨,眼眶一紅,急步上前,衝進前堂內,伏在棺槨上痛哭失聲。
李欽載靜靜地站在院子裡,面無表情地四下打量,此刻他的心情很沉重。
沉重不是因為魏國夫人的死,他與魏國夫人不過一面之緣,沒到為她傷心的地步。
李欽載只是覺得,自己這次恐怕難以避免被捲入其中了。
如果今日只是幫武敏之破門哭靈,到此為止的話,或許不會有什麼惡劣的後果,可李欽載很清楚武敏之的脾氣,以他的性格,親妹妹無故被毒殺,他豈能善罷甘休?
武敏之若決定繼續追查下去,豈不是捅了馬蜂窩?
院子外的迴廊下,聚集了很多下人,剛才的動靜大家都看在眼裡,但武敏之也是府裡的少主人,下人們除了悄悄看熱鬧,還能做什麼?
一陣匆忙的腳步傳來,一身素服的韓國夫人在下人的簇擁下快步來到前院。
韓國夫人兩眼通紅,神情悲痛,顯然剛剛也哭過,走到前院首先朝堂內哭靈的武敏之看了一眼,韓國夫人的眼中露出複雜之色。
本意是要攔住他,不讓他進門,怕他做出魯莽衝動之事,畢竟武敏之抄刀的樣子太可怕。
只是武敏之已闖進來了,終究是自己的兒子,韓國夫人無話可說。
然後韓國夫人見到了站在院子裡的李欽載。
見到李欽載後,韓國夫人不由吃了一驚。
剛才武敏之闖門而入,韓國夫人得了下人的稟報匆匆趕來,但下人顯然沒告訴她李欽載是幫兇,故而韓國夫人有些吃驚。
“李縣侯為何在此?”
李欽載訕訕摸了摸鼻子,總不能告訴她,我剛剛帶人把你家大門砸了硬闖進來的。
武敏之是這座府邸的少主人,他幹任何事都會被原諒,李欽載一個外人算啥?
於是李欽載朝韓國夫人行了一禮,正色道:“剛才路過貴府,見裡面很熱鬧,又聽說魏國夫人她……所以我便順路進來拜祭,夫人,逝者已矣,還請節哀。”
此刻韓國夫人心緒很亂,又處於深深的悲痛之中,對李欽載的這番鬼話也懶得細究,聞言點了點頭:“李縣侯有心了。”
說著韓國夫人望向前堂。
前堂內,武敏之伏在棺槨上仍在痛哭,聲音都已嘶啞,卻不肯起身離開。
韓國夫人嘆了口氣,表情既悲痛又隱隱透出幾分憤怒,顯然對於女兒魏國夫人的死,她也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只是無法說出口。
韓國夫人走進前堂拍了拍武敏之的後背。
“敏之,莫傷心了,咱們還要辦你阿妹的後事,你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要撐起咱家的架子來,莫讓外人看了笑話。”
武敏之沒理她,仍在哀哀哭泣。
良久,武敏之終於哭累了,緩緩直起身來,正眼都沒看韓國夫人一下,面朝院子大喝道:“來人,給我將棺槨開啟!”
韓國夫人大驚:“你要作甚?”
武敏之冷笑:“妹妹死得不明不白,我總要見她最後的模樣吧,從小到大,你忙於飲宴,忙於結交權貴,終日醉生夢死,可曾顧過我們兄妹半點?如今女兒死了,你不在乎,可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