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正月初一開始穆明舒就忙得沒停過,封后大典的禮服是趕出來的,得試試合不合身,不合身的地方還得改,首飾倒是不用新打,可封后大典的一系列事兒都要她親自操持。
除了要準備封后大典的事兒,穆明舒還要接受內命婦的年節會拜,每日裡頭忙得腳不沾地,就是國務繁忙的趙奕衡都沒她這麼忙的。
因為穆明舒太忙太累了,每日倒榻上便睡著了,就是趙奕衡xing起,想做點什麼,也不成,為著這事他還特特去翻了一下往年封后大典的宗卷,細細研究一回,這才暗地裡嘟囔一句:都已經是最簡單的了,還這麼麻煩。
這時候又嫌沒人能幫村穆明舒一把了,可不知不覺的又想到已經去世的雲妃,他心裡一痛,丟下宗捲去陪趙子悅練了幾下拳腳心裡才舒服點。
自趙奕衡登基以後,雲妃便已經被追封為仁德皇太后,只是人死了,擁有再尊貴的身份也無用。
到得正月初十那日,天還未亮穆明舒就要起身裝扮,妝容要端莊華貴,皇后的禮服又厚又重,四個宮女足足穿了半個時辰才穿齊整,加上尊貴無比的銜珠鳳冠,讓她整個人都覺得沉重無比,那纖細的脖子都似乎要被壓斷了一番。
可便是這樣,她還端莊大方的神色不變,保持著無可挑剔的規矩。
封后大典是在天清殿舉行的,禮部官員按著往年封后的儀式儘量精簡化的進行,穆明舒穿著禮服帶著鳳冠,坐在鳳輦上,如那高高在上的鳳凰一般而來。
朝中文武百官在殿內觀禮,內外命婦按著自個的品階侯在殿外,穆明舒從鳳輦上下來,踩著臺階而上,一步一步往天清殿而去。
前世求而不得的尊貴身份此時此刻就在眼前,叫穆明舒一時間有些恍惚。上輩子除了對趙奕彴的情意,大概也只有皇后那個位置讓她心動了,她說服穆禮助趙奕彴登位,本以為自個會一遭登上後位,造福穆家後代,可誰又曾想她不過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罷了。
穆家因她而死,而她自己也未曾落得一個好下場,最後卻是那樣死得悽然。
可偏偏這一世,那個叫趙奕衡的男人,沒有穆家的助力,卻輕輕鬆鬆的就把這個天底下最尊貴女人的身份給了她,讓自個同他站在一塊,接受天下臣民的朝拜。
穆明舒的步伐停頓了一下,腦子突然就閃過上一世在地宮裡頭那個救自己出去之人的面容,她甚至還記得那人穿著一襲白色交領深衣,他用他的外衣包裹住了自個那不堪的殘破身子,眸中帶著痛色,聲音帶著咽哽的說了一句:“走,明舒,我帶你回家。”
那人時常出現在她的夢中,可她一次都沒有看清過他的面容,這一次她雖只看見他好看的鳳眸,可穆明舒從那雙有感情的眼裡看見了趙奕衡。
隨著她的腳步一頓,時光似乎也都停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看著穆明舒,站在高臺上的趙奕衡微笑的看著她,輕喚一聲:“明舒!”
穆明舒似乎回過神一般,望著高高在上的趙奕衡,不知為何突然有了淚意,她面上帶著笑,從容的拾階而上,直到站在他跟前。
禮官宣讀封后聖旨,穆明舒聽冊封為後,對著趙奕衡一拜,從禮官處得到金印以及金冊子,最後才接受內外命婦的朝賀。
趙奕衡站在她身邊,寬大的袖袍遮住他握住穆明舒的手,他在她手心上撓了兩下,笑道:“封后大典都能叫你分心,你還真是心大啊。”
穆明舒側眸朝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意,如那三月春風般溫暖又溫柔,她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哦?”趙奕衡鳳眸微挑,輕笑:“是要準備多給為夫生幾隻猴子嗎?”
穆明舒嗔他一眼,也不惱怒,面帶微笑的看著那些對她跪拜的婦人,朱唇輕啟:“我們是不是很小就見過了?”
趙奕衡崔不及防的聽的穆明舒這麼一問,有些不確定的轉過頭看著她,訥訥的張了張嘴,紅著臉半響才道:“沒有的事,你一個閨閣姑娘,我一個寄人籬下的皇子,如何從小就見過你?”
穆明舒想了想,好似還真是這樣,她望著趙奕衡有些歉意的道:“是我想歪了。”
趙奕衡卻問:“你如何突然問起這個?”
穆明舒卻是傻笑一回:“我也不知道,方才上臺階的時候,突然腦子裡就閃過一幕,我想大概是最近忙得腦子都亂了吧。”
前世的事同今世有大不同,穆明舒心想,未必她小時候就認識趙奕衡,或許是前世什麼時候見過或者有些許交集,她不記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