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衡問起這事來,她便也毫無保留的說得一回,末了又哭道:“好端端的一個人怎的說病倒就病到了。”
趙奕衡無視方氏的哭訴,蹙著眉頭上前輕聲叫了趙奕徵兩聲,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連眼珠兒都不曾動一下。趙奕衡握著他的手,狀是無意的將手指搭在脈搏上,眉頭越發蹙得緊。
他鬆開趙奕徵,站直身子同方氏道:“三嫂,三哥這病只怕湖州這地兒的大夫不行,我看要不安排車船回京都吧,宮裡頭的太醫見多識廣,總會有知道這是甚個病症。”
方氏擦著淚,點點頭道:“我正有此打算,不管怎麼樣,總要回京試試才行。”
事兒敲定下來,第二日趙奕衡就送他們上了船,又撥了五十名護衛一路護送回京。
到底是多少年的兄弟,瞧見他這副活死人的樣子,趙奕衡多少還是有點難過的,目送船隻離去他也紅了一回眼。
趙奕徵的事兒處理好了,趙奕衡又順道去了湖州的大壩巡視了一番,又擬定湖州大壩的修繕工程這才回鎮江去。
往日裡頭趙奕衡一回那方小院必定要去穆明舒那裡磨一會,可今日他卻事先去尋了溫子然。
溫子然正坐在自個屋子裡頭翻看醫術,瞧見趙奕衡進來還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趙奕衡卻是一揮手,徑直尋了地兒坐下,說起趙奕徵這病來,他將趙奕徵的病情形容了一回,這才又問:“你可曉得這世間可有這等病症嗎?”
溫子然整理好手上幾本醫術,沉吟半響才道:“你說的這個病症也不是沒有,只是極少罷了,我雖然未曾遇到過,卻也從閒雜的醫書上看過。”
又道:“病人有生命體徵,但是卻猶如活死人一般,醫術上曾說,這類病人猶如陷入深度沉睡一般,即便有藥物對症下藥也沒辦法灌進去,最後只能活活的餓死。”
趙奕衡聽得心裡一跳:“這麼說來,便只有死路一條?”
溫子然搖搖頭,轉身去自個的裝書的簍子裡頭翻出一本十分破舊的書冊出來,翻到中間折起來的一頁,指著上頭寫的給趙奕衡看:“這本書還是我覺得稀奇才留在身邊的,不想今日卻用上了。”又道:“這裡頭寫的便是,如果病人生命力頑強,完全可以自個醒來。”
趙奕衡疑惑的看了溫子然一眼,將他手上的醫術接過來,仔仔細細的瞧了一回,這才嘆口氣,將書頁合上,甚個也不說便離開了。
穆明舒正同春夏秋冬幾個在屋裡頭挑花樣子準備給未出世的孩兒做衣裳,一眼就瞧見趙奕衡頹喪的從外頭來,那副模樣還是自認識他到如今都不曾有過的。她眉頭一跳,揮揮手叫春夏秋冬幾個下去,這才親自上前迎他,卻叫趙奕衡反手扶著她往裡頭走。
穆明舒抿著唇一笑,這才正色道:“我聽說你方才去哥哥那裡了?可是三哥的病?”
趙奕衡心中鬱結,進得屋裡頭就尋了位坐下,一把將穆明舒抱到自個的腿上,貼著她的後背摟住她,下巴卻擱在她肩窩處,悶聲道:“三哥這病不知有無得治。”又狠狠嘆得口氣,張了張口,到底甚個也說不出來。
穆明舒也不接話,只叫他挨著,她對趙奕徵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但是自打一塊來江南的路上,那份好印象便在途中磨滅掉了,對於他的生死她也不關心。
但是瞧見趙奕衡這般難過,她沉默片刻,到底還是勸得一句:“人各有命。“
可不是人各有命,不然怎的小小年紀就廢了腿,年紀輕輕的就要英年早逝。
趙奕衡也曉得這個道理,可到底還是頹廢了幾天,這才一頭扎進修繕大壩的事情上。
穆明舒的害喜反應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減輕了,偶爾有興致的時候還能出門逛逛,她在鎮江的這些日子簡直過得太舒服了,沒有京都裡頭那些個算計,不用進宮請安,不用面對府裡的側室。
過完七月,大壩的修繕工程便要開始收尾了,趙奕衡每日忙得不可開交,今日不是在這裡明日就是在那裡,一連許多日穆明舒都見不到他一回。
為著這事她還酸溜溜的抱怨一回,卻叫趙奕衡摟著親一回,笑道:“你且放心,等大壩的事處理好了,為夫就帶你四處走走,總不會叫你白白來一趟江南的。”
所有的事情都在計劃內順序漸進的進行著,而那頭查探紫鳶投毒的事也總算有了著落。
趙奕衡在書房聽著墨石來報,氣得一章拍斷了辦公的案几:“看來我還真是小巧他了,這幾年本事見漲,心眼也多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