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此時哪有心思挽什麼髮髻,本來她的一顆心就都在於貴嬪的心上粘著。此時永安帝又突然對她親暱,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可心中再茫然,靈犀也知道不能讓宜貴嬪給自己挽發。
美眸一掃,靈犀見永安帝面上帶著一絲淺笑,未說同意也未說不同意。而宜貴嬪臉上的笑則有些僵硬了,殿裡的氣氛有些尷尬。
靈犀想出聲拒絕,可一想宜貴嬪這話是對著永安帝問的,就也沒吱聲兒。只微微低下了頭,把問題又推給了永安帝。
正在這個時候,柔貴妃身著華麗,板著臉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是披著月白色披風,面上平靜,可看向柔貴妃時眼中卻露出一絲狠意的仁妃。
柔貴妃和仁妃的到來解了宜貴嬪的尷尬,宜貴嬪一側身子,給柔貴妃和仁妃讓了路。
靈犀見兩人進來了,從永安帝的身側站起來,想將手從永安帝的手中抽出來,可永安帝卻握得更緊了。
柔貴妃和仁妃站在永安帝的面前向永安帝行了禮,齊聲道,“臣妾參見皇上。”
永安帝讓兩人起身後,靈犀和柔貴妃相互行了平禮,仁妃又向靈犀行了禮,宜貴嬪和令婉又向柔貴妃行禮……
一時間殿內的幾位妃嬪此起彼福,環佩叮噹。
趁著永安帝讓大家落坐的空當兒,靈犀向荷葉使了個眼色,荷葉隨衣芝進到內殿中拿了一枝白玉蘭花的簪子出來。
靈犀回頭看向永安帝,眼中露出一絲祈求。永安帝終於鬆開了緊握著的手,讓靈犀的手恢復了自由。
也未讓別人幫忙,當著幾位妃嬪的面兒,靈犀自己將齊腰的青絲抓起,有頭上挽了個最簡單不過的婦髻。因未用頭油,絲絲縷縷的短髮從鬢角處落了下來。
永安帝伸手接過荷葉手中的那隻白玉簪,抬手將髮簪簪在了靈犀頭上,固定住了髮髻。
這種親密的事在座的妃嬪不敢看,都在永安帝抬手之時微低下了頭。
柔貴妃坐在矮炕下第一手的位置上,看著燭光下永安帝和靈犀的身影疊加在一起,狠狠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仁妃雖是低了頭,可餘光卻是盯在柔貴妃的身上。嘴角挑著一絲笑,心中不知在想著什麼。
宜貴嬪坐在仁妃的下手,先前的尷尬已是蕩然無存了。
她身為貴嬪,靈犀是貴妃,她提出給靈犀挽發已是自貶了身份。若是永安帝或是靈犀拒絕,她的臉面真是沒處放了。
如今這種結果甚好,靈犀自己挽發,永安帝親自給靈犀簪發,倒也不好讓人說她宜貴嬪怎樣怎樣。
在坐的妃嬪各有心思,靈犀的心中則是忐忑不安。
永安帝抬手將靈犀耳側的落髮別在耳後,笑道,“這樣利落多了。”
靈犀微福了下身子,抬眸看了永安帝一眼,低聲回道,“臣妾謝皇上。”
永安帝重新將靈犀的手握進手中,讓靈犀在自己的身邊坐下,然後對跪在寢殿門口的劉太醫道,“劉太醫,現在如何了?”
劉太醫轉過身子,對永安帝磕了個頭,道,“回皇上的話,穩婆說於貴嬪娘娘現在的狀況很好。”
永安帝點點頭,道,“告訴穩婆,只要於貴嬪母子平安,朕重重有賞。”
劉太醫磕了個頭,又跪著轉回身子,對寢殿內接生的穩婆把永安帝的話傳了過去。
突然,寢殿內傳出於貴嬪高昂的一聲哭喊聲。
靈犀緊張的一下子從矮炕上站了起來,臉色蒼白,手心出了一層虛汗。
荷葉見狀連忙進到寢殿中去問,回來後對永安帝和靈犀分別福了福身子,道,“娘娘,穩婆說胎兒就要生下來了,於貴嬪正用力呢。”
說著,寢殿內又傳來了一聲尖叫,靈犀的臉色又白上了三分。
柔貴妃看著靈犀,淡淡的道,“葉貴妃也受過這誕下皇嗣的苦,怎麼還如此焦急。”
話外的意思是,這個時候裝緊張給誰看呢。
靈犀自然是聽出柔貴妃話中的意思了,可此時寢殿中的於貴嬪慘叫一聲連著一聲,她實在是沒有心情和柔貴妃逗嘴。
仁妃則抬頭對靈犀安慰道,“葉貴妃不必擔心,這生孩子的時候,叫得慘點沒關係,說明還有力氣。最怕的是不叫,那才真讓人擔心……”
沒等靈犀說話,柔貴妃已是用袖子輕捂了嘴,用極小極小的聲音冷笑了一聲,“還是仁妃懂,到底是生過四皇子的……”
仁妃臉色刷得一下變得慘白,一口貝牙緊緊的咬在了一起。
聽著寢殿裡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喊,靈犀連站也站得不安了。她回握住永安帝的手,每當於貴嬪的叫喊聲傳出來,她都會用力的攥一下。
殿內的小宮女進出的腳步開始凌亂,端出來的水盆裡的水再不是淺紅色,而是深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