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嬪看著眼前笑得高深漠測的瑛妃,就如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她搞不懂如瑛妃還有什麼不甘心的,也搞不懂一向置身事外的瑛妃怎麼突然就想趟這灘混水。
瑛妃坐在於嬪的身側,任於嬪打量。她如感覺不到於嬪的目光一般,抬起潔白圓潤的右手扶了自己頭上的的翡翠步搖,又重新簪了下同色的翡翠珠花,理了下耳上垂著的一對翡翠耳環,胸前的翡翠佛珠。後又用左手把右手中指上所戴的翡翠戒指扶了正。
待理完妝容,才向看於嬪,莞爾一笑道,“怎麼,妹妹不認識我了?”
於嬪收回自己探尋的目光,挑起嘴角笑道,“瑛妃娘娘好深的心思。”
“妹妹謬讚了。”瑛妃把於嬪這句類似於諷刺的話全全接了下來。神情自若的從矮炕上站起來,走到屏風旁的雕花桌几前,拿起一枚雞蛋大小的玉珠在手中把玩。
於嬪見瑛妃眉眼間帶著一股子從容,心中暗道自己真是小看了瑛妃,不過略一想於嬪也就釋然了。
昔日裡在太子府侍候的老人還有幾個?位份高的又有幾個?瑛妃僅育有一位公主就爬到了如此高的位份,沒有些子心計和手腕能做得到嗎?
於嬪把手邊微涼的茶盞拿起來,飲了一口後問道,“我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瑛妃抬眸,對於嬪笑道,“你甘心,那就等著再次把五皇子送到別人的手中。不甘心,就站出來,狠狠的反擊回去,把五皇子留在身邊。”
於嬪笑道,“怕是,就算我想把五皇子送出去,皇上也不會讓吧。”
“要是婉嬪剛撫育五皇子呢?”瑛妃緩緩走到燃著百合香的香爐前,語氣輕柔的道,“難道你還想玩一玩香料上的把戲?婉嬪的宮中,可沒聞著沉水香。”
瑛妃加眸見於嬪臉色蒼白,繼續說道,“皇后早年生育大公主時難產,傷了元氣。所以太醫讓皇后常年薰著專門配置的沉水香,以調理肌理,滋養脾腎。皇后宮中的沉水香,氣味芳香甜膩,可其卻隱隱帶著一股子辛辣,甘苦的味道。這本沒什麼,這對成年人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可五皇子不同,葉氏愛子,自五皇子誕下就從不許五皇子的殿內燃香,衣服被褥皆用天然果香花香薰染。五皇子進到未央宮後,對那沉水香的味道本就不適,你卻又讓帶他的奶孃身上帶了你費心弄來的冷香。那冷香的味道與沉水香摻雜,把沉水香裡的辛辣味道提了上來。未用過什麼香料的五皇子怎能受得了,他當然要放聲大哭。”
瑛妃把手中的玉珠放到香爐旁邊,玉珠與香爐相碰,發出了一聲輕脆,“有幾個太醫會想到,生在皇室中的五皇子,竟然自小就未用過香料。至於那夢竹的花粉,我想你自己心中更明白是怎麼回事,還用我細細說來嗎?”
於嬪臉色因瑛妃的話微白,可其嘴角卻始終帶著一抹微笑。待瑛妃把話說完後,於嬪直視瑛妃頷首道,“沒錯,五皇子在皇后宮中啼哭不止,的確是我在香料上做了手腳。夢竹花粉也是我讓李奶孃給五皇子喂下的,為的就是讓皇后把五皇子還給我。”
瑛妃聽後笑出了聲音,對於嬪道,“你算計的的確精,可惜卻差點為他人做了嫁衣裳。如果不是婉嬪無意撫育五皇子,我想你現在已經身處冷宮了。”
於嬪笑著回道,“還好,我不過是虛驚一場,五皇子到底後還是回到了我的如意殿中。我受人所託,忠人之事。”於嬪把茶盞放下,抬眸道,“既然葉氏臨去時五皇子託付給我,我就不想他受人所害。你呢,你瑛妃身為眾妃之首,與皇后,柔妃的關係一向和睦,你是為何呢?”
瑛妃沒有回答於嬪的話,反而收了笑容,牛馬不相及的問了句,“你見太子府中出來的老人,在近年來可有哪一位懷上了龍嗣?”
於嬪搖頭。
“那你再想想,永安元年入宮的妃嬪中,可還有人懷上龍嗣?”
於嬪依舊搖頭,清澈如水的雙眸中露出了一絲迷茫。
瑛妃的臉上重新帶了笑意,“太子府中的老人就不說了,都是些半老徐娘,就算皇上寵幸自己個兒的身子骨也不適受孕了。可永安元年入宮的妃嬪,可個個兒都是年輕力壯啊。就算一個不行,兩個不行,難道個個都不行嗎?”
於嬪心中漸漸明朗,後背不由得攀上了一股寒意。
於嬪抬起右手捂住自己有些蒼白的臉,問道,“都是她?”
“是她們!”瑛妃更正道,“也許是其中一個,不過兩個可能性更大些。”
“她們是怎麼做的?難道就沒有人查覺嗎?”
“我不是查覺了嗎?”瑛妃走到矮炕前坐下,用右手輕撫白玉茶盞的杯沿,從容的笑道“總是有人願意為她們做這種事情,或是一個香囊,或是一顆珠子,或是一隻步搖,只要是能做手腳的,她們皆在裡面放入藥性極佳,味道卻甚輕的麝香。把這種東西帶在身邊,藥性隨著時間深入肌理,可比避孕的藥汁管用多了。”
香囊,珠子,步搖……
瑛妃每說一樣,於嬪就在自己的身上看一樣。等瑛妃把話說完,於嬪只覺得渾身上下難受,鼻間似乎真聞到了濃重的麝香味。
“你不是無意爭寵嗎?”瑛妃挑眉問道。
於嬪目光怪異的看了瑛妃一眼,不願與瑛妃多說。她是不想給永安帝生孩子,可不想和不能完全是兩個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