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問住瞭如玥,每每有事,石黔默總是她能想到的第一個人。尤其是在這深宮之中,爾虞我詐,防不勝防,御醫的存在更顯得尤為重要了。
可自己,已經說過要他專職照料四阿哥,好不容將他剝離了漩渦,又怎麼忍心再拉他下水呢!“不必了,想來莊妃也有自己信任的御醫,咱們只管去看看再說。”如玥長長吁了口氣,放鬆了心情:“但願初貴人母子均安,後宮裡犧牲的無辜孩子實在太多了。”
定嬪動容,輕輕拭了拭眼尾:“誰說不是呢,走吧娘娘,還是先去看看再說。”
永和宮之內,皇帝盱衡怒色,困心衡慮,來回邁著方步於內寢門外踱來踱去。莊妃顯然是受了驚,怒急攻心,雙腿不住的顫抖。分明看見了皇上焦躁難安,卻口麻舌木,竟不知當如何勸解才好。
“怎麼沒有一點聲音?”皇帝氣急敗壞的喝道:“不是說德馨有早產的危險麼?怎麼穩婆子和御醫進去了這樣久,竟然沒有一點聲音。”還是皇上耐不住性子,連連發問:“都是幹什麼吃的,不曉得來通報一聲麼?就令朕這麼心急火燎的乾等著!”
常永貴一直躬著身子,不敢說話,聽了皇上這樣的斥責,也得硬著頭皮道:“皇上您千萬息怒,得當心著自己個兒的身子啊。初貴人福澤深厚,皇嗣也足有七月,自古以來七星子最是聰明伶俐,必當母子平安。許是這會兒穩婆子倒不開工夫,才沒顧得上回話。”
“皇上。”莊妃六神無主,聽了常永貴這話,也不住的點頭。“會的皇上,初貴人一定會誕下個活潑可愛的小阿哥。”
皇帝見她淚眼朦朧,朱唇淡白,不由得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這些日子,辛苦了你。”
莊妃努力擠出笑容,誠然道:“本就是臣妾愧對皇上,未能給皇上添個小阿哥。這會子有初貴人的龍裔,臣妾欣喜的不行。但願天隨人願,便是臣妾最大的福氣了。”
牢牢將莊妃擁進自己懷裡,算是給彼此慰藉吧。皇帝已經記不清楚,前前後後他失去過多少兒女,未出生的,夭折了的,難道是上天對他的苛責麼?怪他沒有盡心竭力的治理好大清國麼?
內寢的門輕緩的開啟了,御醫倉皇而落魄的走上前來,沉重的跪於皇帝身前,哀慟道:“啟稟皇上,初貴人誕下死胎,已無大礙。”
簡短的一句話,卻有天崩地裂之效。莊妃頓時感覺山搖地動,亂石飛濺,且一塊一塊都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心上,痛不可當。“你說什麼?死胎……怎麼會是死胎呢?”莊妃從皇帝的懷裡掙脫出來,強忍著哽咽,雙眼空洞而失焦:“那麼,可是個小阿哥?”
御醫鄭重的點了頭,無比惋惜道:“的確是已經成了形的男胎。”
話音未落,正逢如玥與定嬪到。定嬪一下子失了心性,嘭的一聲跪倒在地。“定嬪,你這是怎麼了?”如玥始料未及,想要扶卻已經晚了。
皇帝的眼眸流露出些許悽哀,聲音也沙啞的厲害:“常永貴,處理了吧。”
常永貴“嗻”了一聲,才又寬慰道:“皇上,午時將至,怕日頭要烈些。不若先回宮歇著吧?”
莊妃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就見定嬪還跌坐在地,任由如妃與宮人怎樣喚也不見醒轉,心裡更是鬱結難平,恨意難消:“皇上,初貴人的龍胎向來強健,如今已足七月。若無衝撞,必將誕下生龍活虎的小阿哥,這事兒明顯就是旁人故意的過失,實在不能就這麼算了。”
此時如玥已將定嬪扶起,坦然對上皇帝的龍目,接茬道:“皇上,臣妾也是此心。此事必當給初貴人一個交代。”
定嬪“唔”的吐出一口汙氣,幽幽醒轉,倚在宮人的肩頭,潸然落淚:“皇上,臣妾心裡堵得慌,怕是見不了這樣的傷懷……事兒了。還請皇上允許臣妾告退。”
“送定嬪回宮。”皇帝允准,好言撫慰道:“你身子本就不利索,好好歇著。這事兒自有如妃擔待。”
如此說來,便是皇上恩准了徹查。如玥福身領旨:“臣妾自然會詳加查明,還請皇上先行回宮,保重龍體要緊。”沒有皇上在這裡礙手礙腳,自然方便自己好好試探試探這一雙孿生姊妹的虛實。
心中也是暗恨鈕鈷祿如寶無事生非,孰不知倘若此事當真是這一雙姊妹所為,必定會惹禍上身。恐怕屆時連慶郡王也會跟著遭難。這樣的惡事,她竟也渾做的出來,當真是無藥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