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侍衛檢查過夜九宸的腰牌,便躬身行禮放行。
夜九宸回頭看了一眼,嶽城押著的那個人,嘴角不由得一勾。
“你現在還有後悔的餘地。”
那人聞聲嘴角不由得一抽。
能說的不這麼好聽麼?
這會子要是後悔,估計夜九宸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就會直接要了她的性命,然後扔去後山喂野狗。
“王爺明鑑,奴婢絕無二心。”
夜九宸笑了笑,不再說話,轉身進入宮門。
嶽城見狀,也隨即押著那人跟在了夜九宸的身後。
只是,去往鳳棲宮的路上,夜九宸沒有再說過話,薄薄的唇早就抿成了一條直線,如梟鷹一般銳利深邃的黑眸,也一直深沉著,內斂著。
冷月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出了臨安,和城外的人匯合,前往羌無的路上了吧。
明明,只分開了不到一個時辰,為什麼思念就開始如決堤的洪水一般,開始氾濫?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短暫的分開,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還是不適應。
夜九宸不禁垂眸自嘲的笑了笑。
怎麼,夜九宸,你現在這副樣子是給誰看?
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選擇的麼?
想到這裡,夜九宸隨即斂了斂神色,重新抬起頭,定定的朝著不遠處的鳳棲宮看去。
月兒,你的事,今天我就幫你了結。
你要好好的在羌無等我。
等我處理完所有事情,就來找你!
心裡這麼想著,夜九宸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鏗鏘了許多,稜角分明的臉,也不再有絲毫的笑意,冷冽的宛若地獄而來的修羅。
……
費皇后凝著眸,微蹙著眉心,看著眼前的江聽白和他身邊的白鶴公子,突然覺得有些諷刺。
自己愛了一生等了一生的男人,今日要置自己於死地不說,難道連親生兒子也是如此麼?
江聽白靜靜的看著費皇后眼底的嘲諷,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得用力攥緊了起來。
今日之前,他心裡的念頭從未有過絲毫的動搖。
費皇后竟然這麼傷害江行烈,他做兒子的,明裡暗裡也不是沒有勸說過、暗示過,可卻全都沒有用。
面對費皇后的執迷不悟,他也是不得已走到這一步。
所以,他今日,是不會有半分心軟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打定了主意,明明已經堅定了想法,可是此刻看見費皇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從容淡雅的一如既往,可是通紅的眼眶內,卻隱隱的投射出一種以前江聽白從未見過的光亮。
那種光亮充斥著複雜的情緒,卻又讓人分辨不出。
一瞬間,江聽白不禁有些恍惚。
雖然這麼多年來,費皇后的眼中從來沒有他,可是江聽白卻永遠沒法忘記,八歲那年出天花,連宮人太監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被傳染,只有費皇后無所顧忌的抱著他,照顧他,陪著他。
其實,江聽白一直在懷疑一件事。
費皇后到底愛不愛他這個兒子?
若說愛,可是為什麼這多年她都對自己冷漠至極,不管是傷是病,費皇后都不聞不問。
若說不愛,那八歲那年,為什麼她要照顧自己,幫著自己從死神手中逃脫。
以往無論做任何事,江聽白都知道,不會撼動費皇后的地位,即便是送一個凝香進宮,費皇后也永遠是費皇后,不會受到絲毫的影響。
可是今日,江行烈讓他帶著白鶴進宮,要親口將費皇后的罪行說出來……
江聽白到了這一刻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