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卻像完全沒有看見,直直的向裡面走去,桃花眼恍惚的像是在做一場夢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楠有一瞬間覺得顧南城向來修長筆直的身影竟罕見的有些顫抖。
最裡層的地牢很空曠,有外面轟鳴著的雷聲,透著慘白的閃電劈開黑暗,直直的照射了進來,映出一地已經幹涸了的暗紅色血液,像一張巨大的網,狠狠的勒進了顧南城的心臟。
顧南城腿下驟然失了力,直直的跪了下去,纖白的手指微微撫上地板上濺開的血跡。
眼睛有一瞬間的失明,一口腥甜直直湧上嗓子。
還沒等陳楠反應過來,那道頎長的身影倏忽晃了晃,嘴角氤氳著血跡,躺倒在了地上。
“少爺——!”
陳楠的心臟驟然提到了嗓子眼,慌忙跑到顧南城跟前,如果不是那雙桃花眼還睜著,儘管裡面光芒已經冷滯,他甚至以為顧南城暈倒在了地上。
顧南城腦海裡疏忽有一根弦崩斷了,手指像是不會魘足一般狠狠的印刻在地上。
地面上的血像是有了魔力,順著他的指尖,全部幻化成了冰晶的稜柱,細碎的疼痛沿著心脈慢慢地綿延,最後蔓延至周身,疼的他頃刻就蜷縮了起來。
這是易北的血,二十鞭……
顧南城桃花眼倏忽間惶然的眨了一下,胃裡翻攪著的疼痛順著嗓子的腥甜直直湧了出來,狠狠的鋪蓋在地面上。和原本已經幹了的暗紅色的血液交纏在一起。
明明他已經把棘翼留給她了,她那麼聰明,聰明到用棘翼騙著保鏢救走了洛子矜……為什麼不用棘翼救自己……?!
“為什麼不告訴我”
顧南城薄唇微微顫了一下,不過一分鐘的事情,卻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聲音沙啞冰冷的可怖。彷彿下一秒就會泣出血來。
陳楠猶豫一了下,轉眼不忍看向顧南城。聲音輕柔的像一片落在水面上的羽毛,卻直直的刺進了顧南城的心臟。
“是您吩咐……不想再聽見見有關易小姐的任何訊息”。
地牢裡驟然安靜了下來,有灰塵沿著森冷的空氣旋轉著上升,像是浴火而飛的蝶,有一種近乎肅穆的詭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楠才堪堪看見顧南城踉蹌起來的身子,幾乎站立不穩,縱使拿槍抵著太陽穴都不眨眼的顧南城,硬生生的扶著門框站立的近五分鐘,才堪堪壓下心頭氣血翻湧的錯覺。
再抬頭時,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竟絲毫找不出一絲剛才瘋魔癲狂的跡象,看的陳楠心下微微一滯,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在哪裡?“
男人踩著N.S高定製的皮鞋,剛出地牢就快步向前走著,走到剛從樹林裡跑回來的一個保鏢的跟前,陳楠拿著傘準準的舉在顧南城的頭頂,生怕斜飛的雨打中顧南城。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一把大提琴,卻有隱隱的暴怒和焦急,平平在絲綢般潤滑的聲音中加上了一絲陰鷙,怎麼都掩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