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沒有太陽,沒有日月星辰,厚厚的黑雲積壓著,像是堆積了幾千年的赤角羊毛;提劍往上斬,除開黑雲還是黑雲,劈開黑暗還是無盡的黑暗。
楚兮瑤看著蒼穹頂的黑雲,眉頭狠皺,她想看見太陽。她不知道自己來幽冥界多久了,快對時間失去了感知。她覺得應該弄一個日晷來記時,但苦於沒有太陽只能作罷。
猿巖還沉溺在父親能救的喜悅中,迫不及待拖著楚兮瑤狂跑。很快他們便來到一個樹洞口,又是一個樹洞,猿猴族喜歡居住在樹洞中。
這個樹洞比其他的樹洞的樹木要高大一些,樹洞自然也比較大;離鐵石洞穴、擺放屍體的樹洞都要遠一些,位於族地的正中央,樹洞旁邊裝飾著象徵猿猴王地位尊貴的強大的骨頭、刻有銘紋的木雕,還有一些木製的長矛短棍。
楚兮瑤跟著猿巖走進去,猿猴王就躺在樹洞裡,它巨大的身軀佔滿了整個洞穴,勉強能找到下腳的地方。
她站的地方是猿猴王的手臂,上面的指甲以及手骨已經碎裂了,皮毛上還掛著血跡,被猿猴用高年份的名貴草藥包紮好。
再看身體各處被包紮的地方有十五處,手臂、雙腳、肩膀、腹部都受到重創,且不內視猿猴王的暗傷,光是外表的傷口就讓人頭皮發麻,不知那個鬼尊強者是否受到同樣重的傷。
叫猿巖搬來桌子和椅子,再自取一塊布疊為布枕,這是楚兮瑤從顧老那裡學來的毛病,切脈要有儀式感。
楚兮瑤將手搭在木桌上,桌上還有裂魂樹的粘液,連形狀都差強人意,猿猴沒用過木桌,能造出來就不錯了。
就是算是嫌棄也要有儀式感,楚兮瑤將纖細的手指搭在木桌上,魂力化為細長的線條越過布枕纏繞在猿猴王的手腕的寸關尺,隨後,她加大了魂力輸出,線條從霧狀的虛線變成韌性十足的實線扎進猿猴王的手腕裡,在身體內遊走。
五臟六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連心臟都出現結脈現象,身體的骨骼碎了大半。
能活著也是苟延殘喘,放在現代猿猴王的傷勢無論是用精密的儀器還昂貴的藥物也救不活……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接斷骨修復心臟的神藥。
去問無名氏,那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一定有所瞭解。
“老頭,老頭……”楚兮瑤跑進無名棺,無名氏渾身黑漆漆的,平時不見人影,多半化成黑色濃煙待在無名棺某處。
一團黑煙在楚兮瑤眼前凝聚,黑色長袍先顯現出來,再是無名氏濃煙滾滾的臉。
“老頭,有沒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丹妙藥?”楚兮瑤眼巴巴地望著無名氏。
無名氏大手一揮,一把陳年的鐵懷木椅,一張鐵懷木製的案臺浮現,他端坐在椅子上,拎出一壺猴兒酒,“少主,你看這酒壺像不像你之前殺的那條黑焰蛇?猴兒美酒配上美味的蛇羹會不會別有一番風味。”
這個死老頭咋不可愛訥,還記得蛇羹的事,“藥膳等我有空了立馬給你做,絕無半點虛言。”楚兮瑤就差舉手指發誓了。
“現在嘛……救猴要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救了猴那是功德美事,不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嗎?”
無名氏看著笑著眉眼彎彎的楚兮瑤,心中暗自感慨:主人這般善心怎麼會去害別人,要是有那也是他活該。無名氏將黑袍下的雙手捏緊……隨後,又鬆開了。
“我這裡有一本當年藥皇留下的手記,你拿去看看吧。”無名氏說著,變幻出一本麻繩固定好的四四方方的手冊,紙是某種獸皮,看起來破破爛爛但又韌而不破。
“你確定這是藥皇的手記?用麻繩做的?”楚兮瑤滿臉嫌棄,指不定是無名氏從哪個角落搜出來的。
“那不是麻繩。”無名氏說著,嘴角無奈地抽了抽。“是萬年囉那陀樹的樹心,整棵樹就一丁點樹心。”
萬年囉那陀樹!!!!????高人的心思還真難以捉摸。
“藥皇很厲害嗎?”
“藥皇跺跺腳仙界就能抖三抖,就連神王仙主也要禮讓三分,你說她厲不厲害?”
無名氏說完,就高舉酒葫蘆,猴兒酒從高處倒入滾滾黑煙,落入無名氏的嘴裡。
這麼厲害,那豈不是能裝逼!
“我也要當藥皇。”楚兮瑤滿臉興奮。
“嗯”無名氏對於楚兮瑤這個決定並不驚訝,“你可知藥皇的手記怎麼開啟?”無名氏說話間,一滴酒從嘴角的濃煙裡脫落,滴入膝蓋處濃煙裡。
“當然,它告訴我了”楚兮瑤隨意指了指手記說。
……無名氏瞳孔猛然放大。
“看著”
楚兮瑤將手指抵住眉間,從中取出一滴眉心血將它滴落在手記的符文上。
血滴在符文裡散開, 囉那陀樹如同新生,在乾枯的麻繩上長出嫩芽,隨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成參天大樹,為死氣沉沉的無名棺添了一份生機。
在巨大的樹冠中有英招的身影浮動,馬身、獅面,藉助修長而有力的翅膀飛越各個樹杈。
原來……那獸皮是英招。